7.第六章

发,也不能阻挡攻势,战友们一个一个地倒下,只剩下六个人了。

  队长老马腹部也中了弹,血很快就洇了出来,湿了一片。

  “丫头,你走吧。”他按住自己的伤口,突然说。

  程妙芳拼命摇头:“我不走!我不要走!”

  “走吧,丫头,这俩月吃了那么多苦还能坚持,你是个好孩子。”喘了口气,“我知道你有秘密,同样是收缴来的,感觉兜里你的子弹总比别人多,那些药特别好,就是鬼子的高官都用不上……人总有些不想说的,我也不问,你走吧,从后面走,翻过山就一直往西……我们还能挡一阵,记住,活着,要活着才能杀更多鬼子!”

  “不,我不做逃兵!”程妙芳看着这个才三十多岁就已经沧桑得像四十多岁的人,这个不仅管着大家到哪里打鬼子,还要管着大家吃喝拉撒和思想觉悟的和气又严厉的队长,心中有害怕,有无助,有委屈,有悲愤,有哀伤,她无比坚定地说,“如果我今天走了,以后即使活着,也已经死了!”

  “好吧。”队长叹了口气,猛地挺身,握紧了手中的枪,“已经够本了,多杀一个挣一个!”

  回击在枪林弹雨里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却依然坚定地存在着,坚持着。

  程妙芳一枪一枪地打着,子弹有限,即使每次做战场打扫时都会如飞蝗过境,然后藏一些在药箱里,也已经快用完了,她一颗都不能浪费。

  最后,鬼子越推越近,两边只隔着几十米,一道坎,三个队员都先后倒下了,她一急就暴露了身形,一颗子弹倏然击中左肩。

  她身体一晃,巨大而尖锐的疼痛让人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她从没有这样痛过,血汩汩地往外冒,火辣的,带有灼烧感和撕裂感的疼痛,痛得让人宁可昏过去。

  她的意识开始有点模糊了,但还是挣扎着开枪。

  血染了一手,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明灭着微弱的光芒。

  突然,身边的队长被一颗子弹爆了头,热血飞溅在妙芳身上。

  一霎间明明有枪声回荡在耳侧,却觉得天地间寂然无声。

  无边的悲愤之后,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还剩下四颗子弹。

  她一颗一颗地打出去,一颗,好,死了,两颗,好,死了,三颗,好,死了。

  又一颗子弹呼啸而来,击中她的左胸上方,血从伤口喷涌而出,好像伤到了肺部,呼吸突然变得困难起来。

  妙芳咬着牙。

  最后一颗,好,死了!

  她身体一软,跌倒在地,周围的枪声渐渐渺远,眼前渐至黑白,模糊,陷入无边的黑暗里。

  醒来的时候,程妙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光,没有天,没有地,没有日月星辰,好像也没有空气,没有任何东西,只是一片虚无,她无法看自己,因为这个空间就像是一个很大的塑料袋,把人装进去后抽掉了空气,边界就丝毫无缝地贴在自己身上,但她又能够“看”到自己,纤毫毕现。

  这就是空间吗?一个好像只能装下自己的空间?

  金手指已经有一个了,再多一个也没有什么稀奇,会突然出现在这个故事里,本身就匪夷所思,若是一切都无法解释,那么,存在即合理好了。

  她心里念头一动,人就出现在原地。

  已是夕阳西下,曾经的战场一片狼藉,鬼子们已经带着伤员和战死士兵的尸体撤走了,却任革命军暴尸荒野——还可以震慑那些抗日的军民。

  泪水模糊了双眼,若是……若是这个空间来得早一点,她可以一个人断后,把敌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待队伍走远,鬼子靠近,□□□□弄死丫的,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一条条鲜活而可敬的生命在自己身旁倏忽而逝。

  知道为了抗战,牺牲了千万民众,可是直面这样悲壮的牺牲,如此惨烈的战场,心中除了震荡,她还有无限的痛和懊悔,以及一个人苟活的羞耻。

  一颗子弹穿肩而过,另一颗子弹还在体内,受的伤并没有好转,人倒是缓过劲儿来了,她给自己上了点云南白药,又打了一支消炎针,然后忍着失血带来的眩晕将队友的身体一一踅摸过去,将可以带走的遗物一一收进自己的箱子里,徽章,家书,照片……最后来到那位原本就受了重伤的牺牲队员的位置时,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他的身体已支离破碎,身边散落着几具日军尸体,一定是事先就把□□藏在身上,与靠过来的敌人同归于尽了。

  没有……遗物。

  妙芳映着月光,走在深夜的山林里,却一点都不害怕,她知道,有许多人还在自己身边。她找到原先小队落脚过的一个村子,这个村子的人都十分支持抗日,她给了村民五个银元,请他们找到那个地方,也不必埋葬,多砍些柴禾,一把火烧了,愿意将骨灰收起来更好,将来的某一日,十几年以后的某一日,葬入烈士陵园,供后人瞻仰,如果觉得不方便,那么就让他们化归大地。

  心中恨怒欲炽,妙芳气意难平,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大胆又荒唐的想法,却又挥之不去。

  这两个月来,她俨然已经一副东北大妞的打扮了,偶尔说几句话,东北口音也露不了陷,她一路潜进日本人重兵囤积的沈阳,换上在郊外突袭日军巡逻小队时扒下来的日本军服,凭着自己新鲜出炉的金手指和十分蹩脚的日语,不仅摸进军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