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放狗!

天。

  正月初三,窑厂里便冒起了青烟。针线房的姑娘媳妇们,也赶起了活计。

  初四的晌午,立夏正在指导那些针线房的人做活计,忽听外面一阵喧闹。

  “立夏姑娘,”陈东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外面来了位沈夫人,指名要见东家小姐。”

  “沈夫人?”立夏惊疑不定地和绿柳对视一眼:“可打听清楚了,是什么来头?”

  “说是步军九门提督沈大人的夫人。”陈东恭敬地禀道。

  “怪了,”立夏百思不得其解:“咱们小姐与提督大人八杆子也打不着,她来做什么?”

  “别问了,你赶紧去前头支应着,我去请小姐。”绿柳紧张地道。

  “嗯~”两个人计议停当,分头行动。

  立夏到了前院,见一乘极华丽的暖轿停在坪中。

  轿旁站了两个穿着一式粉色褙子,葱绿小袄的俏丫头,并一个梳着圆髻,着青色比甲的妇人。轿后是一溜二十几个褐色服饰的家丁,个个威武粗壮,表情严肃。

  “奴婢立夏,见过沈夫人。”立夏心里暗暗嘀咕,隔着轿帘,蹲了个礼。

  “好大的架子!”出声喝叱的,是随轿的丫头碧痕:“我们夫人亲临,竟只派个丫头支应!”

  “小姐不在庄院,已经派了人去请了。”立夏不卑不亢地解释:“请夫人入内奉茶,小姐马上就到。”

  “呸!”碧痕满脸不屑地叱道:“这种粗陋的地方,也敢请我们夫人入内?也不怕脏了我们夫人的鞋!”

  “既如此,”立夏深知来者不善,态度越发恭敬地道:“只好委屈夫人稍事等候。”

  碧痕大喝一声:“夫人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掌嘴!”

  话落,上来二名家丁,不由分说按住了立夏。

  二牛见势不好,扭头就跑,飞快地往后面报信去了。

  那名着青色比甲的妇人,捋了袖子,抡圆了巴掌照着立夏的脸括下去。

  “啪,啪”几声,又响又脆,立夏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住手!”清清脆脆的声音,如珠落玉盘。

  舒沫急匆匆地从后院跑了出来,因走得急,额上已微微见了汗。

  比甲妇人,微微一愣,扬起的手停在空中。

  “给我继续打!”轿子里,传出威严冷厉的女声。

  “不准打!”舒沫脸一沉,快步到了轿前。

  碧痕大喝一声:“夫人在此,还不下跪?”

  舒沫淡淡地道:“请恕舒沫眼拙,不知轿中何人?”

  “我家夫人乃步军九门提督沈大人的夫人。”碧痕一脸骄傲地道。

  “哦,”舒沫点了点头,神情自若地道:“原来是沈夫人,失敬。”

  碧痕见她嘴里说“失敬”,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半点敬畏,慌乱之态,很是不满,喝道:“大胆刁妇,见了夫人还不下跪?”

  舒沫微微一笑:“舒沫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师尊,中间跪圣上。沈夫人,似还当不起我一跪!”

  “好个牙尖嘴利的刁妇!”轿帘一掀,从里面走出一位中年贵妇,睨着舒沫,眼冒寒光:“舒元琛没有教过你,什么是长者为尊吗?”

  她眯了眼睛,上下打量舒沫。

  舒沫穿着浅蓝的裙子,粉色短袄,松绿的褙子,外罩大红的长毛斗篷。

  圆长的脸蛋上,嵌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星星一样燃着火,一眨不眨地瞪着她。

  “家父不但教我长者为尊,还教我来者是客。”舒沫不急不慢地道:“不过,长者便该有个长者的样子,上门寻恤滋事的,自然也不是客了!”

  沈夫人面沉如水:“京中传闻,舒家七小姐,不知廉耻,言词轻浮,行为孟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舒沫冷笑:“我与夫人素不相识,夫人不由分说,上来就惩戒我的丫头,倒不知是哪里的规矩?”

  “大胆!”碧痕一惊,厉声喝叱。

  沈夫人望着舒沫阴冷一笑:“本夫人,今日就要代舒元琛,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说着话,她将头一扬。

  身后的上来两名家丁,就要去按舒沫的臂。

  “谁敢动手?”大虎急了,把身上的短褂往地上一甩,猛地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舒沫的身前。

  沈夫人冷不丁见他老虎似地冲了过来,吃了一惊,生恐这个莽汉不知轻重,要出手打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不料农家地面不比提督府麻石铺就,又平又整。

  本就是泥地,前几天又都是大雪,这二天出了太阳,雪遇热化开,滑不留脚,再加上坑洼,立足不稳。

  她尖叫一声,往后就倒。

  “夫人!”碧痕慌忙扑过去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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