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不管,但这件事我绝难容下。既然你求情,我就给他存个体面。他这言官是不必做了,若是有人弹劾他,流放三千里倒正好。”

  刘衎已经明白了母后的意思是要自己把这件事办妥当了,自己如果不做自然就是不孝,不但要惹母后不痛快,而且他也挡不住。母后授意舅舅的人去找郭世襄的错漏也轻松,即便父皇有意庇护,只要茬子找得准,交到部议流配三千里是肯定的。可是郭世襄七十多岁的人了,这跟叫他死有什么两样,他是海内闻名的大儒,不该这个死法。

  他被这一腔子激愤刺得心口膨胀,本想缓和说的话,结果一下子急急出了口,“郭世襄出身世代书香门第,不单他是前朝探花出身,他家前前后后总共出过五个进士,是山东一带有名的百年望族。母后,他就是个读书人,母亲说他的那些话,儿臣细思都是真知灼见。母后说他酸腐是真的,说他于社稷无大功也是真的,只是儿臣不认为他是个奸猾之人。母后能否留他一命,儿臣去劝他请辞告老还乡,就让他自去著书立说,为社稷培育英才,这样可好?”

  刘衎会把她的话驳回来,皇后元氏不禁吃了一惊,抬头看养子虽是低着头说话,声气却耿得很,脊背也挺得溜直。她惊怒之下,反倒冷静下来,呆着脸笑了一下,“太子觉得他并非奸猾之人,那错的就是为娘了?”

  刘衎低着头不抬起来,主意却是早就拿定了的,一横心说道,“母后没有错,郭世襄也不全错,全错的人是六弟。”

  潆君在旁边吸了一大口气,本来她都已经凑到母亲身边坐下了,这下子自己又慢慢地挪开,站了起来。

  这一刻静极了,本来屋里还有两个宫人,一个是伺候皇后的贴身宫女正在榻边捧着茶,还有总管太监庆三垂手站在门口,两个人都吓得变了脸色,一动也不敢动。

  皇后足有两三句话的功夫只盯着跟她强项的太子,半晌开口说道,“你这是要为外人跟自己弟弟过不去啊。”

  刘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是亢声回辩,“母亲这样说,儿臣就无立足之地了。儿臣全为爱护六弟的心才在母亲宫里说这样的话--六弟他如今实在是胡闹的过了,郭世襄上那道折子本也是存了规劝之意,即便没有那道折子,儿臣也要到母亲这里来说六弟的事。”

  “砰”地一声,皇后一巴掌狠狠拍在小几上,“好,既是你要说,你现在就说老虎有什么大不是处。”

  老虎是六皇子刘衍的乳名,皇后气急之下竟叫了爱子的乳名,亲切回护之意溢于言表,刘衎却猛地抬起头,说道,“回母后,六弟现在每日都跟京中有名的那杆子混账勋贵子弟走在一处,动辄田猎,上个月他们践踏农田,将人家庄上所有耕田的牛开膛破肚,庄户人家去顺天府求告,顺天府尹不敢拿他堂堂郡王,只敢拿个从犯,谁知六弟竟然带了这伙小混账,点齐王府亲兵攻破顺天府,把人犯从堂上给劫走了。”

  “什么?”皇后再想不到有这样荒诞的事,惊得怔住,脸色由青转白,一时之间连话都说不出。半晌只是转头望向自己的女儿。

  潆君慌忙低头避了母亲的目光,哥哥跪了她也不好站着,就势陪着跪了下去回话,“这事……女儿也恍惚听见人说。”说到末一个字,声音低的都要听不见了。

  “糊涂!”皇后又气又急,白着脸只向女儿发火,“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来告诉我?”

  潆君见连自己也挨骂了,脸色微红,“这事我也听得不真,也不敢说了。我只知道老虎带着诚老亲王家的老三游猎,不知怎的那老三就伤着了脸,听说是破了像……诚老亲王……气得卧了病。您女婿去瞧他,还被他好顿排揎。”

  “这事我知道,”刘衎脸色一白,想起这事气的喘息都有些急了,“是六弟弄了头狗熊养在园子里,老三去他那瞧新鲜,他就怂恿老三跟那狗熊肉搏,结果老三被熊舔了半边脸……”

  “他家那老三是出了名的莽撞,就便是挑唆他,他难道竟是个呆子吗?”皇后气恼地说道,她本来就瞧不上那个宗室傻蛋,不由得迁怒到诚亲王。

  刘衎怒道,“那是六弟先带的头!跟那狗熊搏命的不是他家老三自己。”

  皇后再也撑不住了,不但气恼,还带着后怕,一颗心在胸膛里乱蹦。

  刘衎略平缓了一下,又低声道,“郭世襄的折子里说他那府里还养了几个道士。他才几岁,竟然跟着道士炼丹药吃。”

  皇后再也撑不住了,颤抖着手指着门口, “叫那个小畜生过来,我要……我要狠狠罚他!”

  太监忙忙地领命去了。潆君劝道,“母亲可不要生气了,为这个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六弟虽然顽劣,却是最孝顺的,他要知道您为他这么操心,一定就都改过了。”

  皇后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都起来,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似那个孽根祸胎。衎儿,你也坐到我边上来,是我错怪了你。”

  刘衎已经在地上给母亲磕了两个头,“母亲这样说都是儿臣不孝,无才无德不能为弟弟做榜样,又不能多约束弟弟,弟弟的错也是我这做哥子的错。今日话又说的这样急,惊了母亲,现在儿臣很是后悔。其实儿臣对弟弟的手足之情虽比不得母亲的慈母之心,可也相去不远。我和衍儿从小一同长大,他识字都是我教的,千家诗我一首一首教他背下来。他小时何等聪明灵俐,如今却这样一味胡闹,母亲说我在外边看着焦心不焦心?”

  他这样说,皇后的气也消尽了,心里倒不是滋味。展眼瞧他虽然跪在那里,却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材,再想到自己好容易得的儿子却是个只知道跟狗熊打架的蠢货,不禁把心都灰了,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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