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做了皇后又能如何,人生又有什么意趣呢?思来想去,不禁滴下泪来。慌得儿子女儿一起来劝,她强自忍住,又叹息了一回,叫宫女扶儿子起来,叫到身边来拉着手叹气,“他如今这样不像样,你该早来告诉我。若是等他小错铸成大错,无法回头,那时节可怎么好呢?唉,前时为他不学好,皇上已经打过他多少次板子了,他怎么就是不见好呢?这次我也不拉着了,还要狠狠地打他,打到他醒悟为止。”
“母后,”潆君从来都是向着弟弟,听见弟弟要吃大亏了,忙拦着,“母后听见哥哥说了,他跟狗熊尚且能肉搏,他狗熊都不怕,难道会怕板子吗?打他有什么用啊?”
皇后一听就急了,拍着小几说,“那你说,你来说,你说怎么办?怎么能敲醒那孽障!”
“母后息怒,春天本就容易上火,可不能再恼了。”刘衎见母亲急了忙劝道,“依儿臣看,今儿母后气头上就别教训弟弟了。潆君说的也有道理,一是打他确是无用;二是母亲瞧着他挨打必定又气又痛,对身子也不好;再者说来,六弟素来倔强,挨打多少回从不服软,现下春日时气又不好,也怕他再挨了打再窝出什么病来。”
皇后听他娓娓道来,比潆君说的有理,心思细密又虑的全面,且一片心竟都是为这个隔母的弟弟着想,不禁又疼惜又伤怀,“好孩子,那就依着你。你可有什么法子治他这荒诞不经的毛病?”
刘衎早就想好了,从容说道,“儿子想六弟行事这样荒诞,总是为他不读书之故。不读书,不养气,在外头又有多少宗室贵胄里头的顽劣子弟图他身份贵重,巴结他,拱着他,挑唆得他不学好。母后要责打他那也是治标不治本,不如从根里来下药,读书才能明理。虽说他现在也在宗学里挂名,可一是他不常去,二是那里宗室子弟良莠不齐,着实有些个龌龊不成器的,没的倒带坏了他。”
他话说到这里,皇后也明白过来,气恼灰心的劲缓了一缓,点头赞同,“这确是症结所在了,太学里现放着不少有名的大儒,挑一两个好的到他府里教他,不但教他学问,遇到事还可规劝他些。”她顿了一下,忽然瞧了瞧自己的女儿,“潆君跟我嘀咕好几次了,要给衍儿寻个师傅,我总没往心里放。潆儿你是这个意思不是?怎的不直说?”
潆君嘻嘻一笑,“我都是直说的,只不如大哥说的这样明白罢了。”
刘衎听说也跟着仔细打量了刘潆君一眼,这几年他对这个妹妹甚少留心,只知道六弟跟她情分很深。公主出嫁的时候父皇母后没怎样,做弟弟的倒在酒宴上大哭,闹到拜完堂已入后堂的新娘子又匆匆出来哄这弱弟。这笑话现在还有人提呢,算的上安苏郡王几大“政绩”。潆君公主的夫家是越国公张家,她夫君张钧之是张家老爷子的第三子,虽然没有因袭爵位,却是个文武全才,京都里有名的翩翩少年郎。他年纪与自己仿佛,却跟皇上出征过,老一辈名将如今凋零殆尽,他虽则在战功上比不得前辈几个传奇名将,但也算得上是小一辈里颇得皇上赏识的,如今在西府做右统领,掌着十二卫禁军中的六卫,圣眷不可谓不隆。
刘衎转瞬间胡想了许多,潆君却突然抬起眼睛来,一双黑漆漆的眸子跟他对上,澄澈无澜如深潭,他不知怎的竟吃了一惊,竟先移开了视线。再看潆君一眼,她已经转开了视线,还是笑嘻嘻一副胡天胡地的模样,拽一拽长曳地面的长袖,捻金的缎子十分闪眼。他默默想着衣服上用金太过奢侈糜费,父皇若是见了一定不高兴,只知用金银装饰反而显得不够气度,不是大家风范。一面开口说道,“有了好师傅,还该有些好的伴读,所谓良师益友,长久下来六弟必有进益。”
皇后也听得顺气,重新鼓起兴来,“既如此,还要断了他跟那些坏种来往才是。就传我的意思,从今日起三个月内要他好生在家闭门读书,除非进宫请安,不准他再出府门一步。告诉他府里的管家刘茂安,放了他出府门一步,我要他的脑袋。”
旁边的宫女忙答应着,赶忙出去吩咐办这差事。里面皇后想了想又说道,“倒是师傅好选,现成的大儒有的是声望好,官声清的。伴读却不好选,毛孩子也难看出个好歹。”
“母后,”刘衎忽地心里一动,有了个主意,“给皇子选师傅,才学还是二等,第一等要紧的是为人要端正,不但能教以正道还要有胆识规劝。比方说宗学里的师傅又有哪个学问人品是不好的?可六弟在宗学里胡闹也不是一天了,哪个师傅曾管教过他半点?所以儿子觉得那郭世襄倒是现成的人选,才学没的说,又敢强项规劝。这人不知深浅,不通仕路,总有许多不合式,御史也该当到头了。既然他想管皇子胡闹,干脆就让他一管到底。若是他做了师傅,六弟仍旧胡闹,那便是他的不是了。”
皇后一听就知道这还是要保郭世襄的意思,他要是真成了皇子的师傅,也就保全了性命,任谁也干不出弑师那种大逆不道的事。皇后心里自然是有些不乐,可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妥当的办法,她也不是寻常没心胸的妇人,思量了半日也就撂开手了,“罢了,就是这样吧。”
潆君在旁边又笑了起来,“这个办法真是毒,我看衍儿这回可是要被治得服服帖帖了。别的不说,那些老夫子的嘴,絮絮叨叨,能把他说个头晕眼花,保管比板子有用。我想着那情形就要笑,晚上我给弟弟先送些清火的汤剂疏散疏散。”
皇后被她说的也是莞尔一笑,“那就是这样吧,一个师傅怕不够他折腾的,再选两个吧。”
潆君噗嗤一声笑,“三英战吕布么?”
话说的皇后和刘衎都笑了起来,她自己突然忍住笑,说道,“母亲刚才说烦恼侍读不知该选谁,我倒突然想起个人来呢。”
皇后忙问,“是谁?”
“今科探花,唐翊。听说此人不但做的了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