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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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满鲜花的草原,一望无际的绿海。这里,天仿佛变得高而深远,几缕白云似轻纱般的从天边卷过。暗蓝色的远山裹在薄薄的雾里,风带着绿草与花的香气扑面而来——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我成长的摇篮。我无数次在梦里回到的,我的天堂!

  和男人一起跳下车的是两个小女,可是她们又比谁都快的、连滚带爬的窜回了车里。那是因为……一只有拧≠大小的大白狗,领着三只比它稍小一点狗,狂吠着冲了上来……

  「查干!」(蒙语『白色』的意思)还在车下的男人惊喜的喊声。

  领头的白狗猛的一顿,在离男人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跟着,白狗後面的另外三只,也在这一瞬一起停住,瞪着凶凶的眼睛看着男人。白狗对着男人呲着亮亮的犬牙,嘴里呜呜着,慢慢地向男人靠近……

  男人叫着它,向它伸出了双手……

  白狗到了男人身边,象似很小心地伸过头,在男人的裤角边嗅了嗅,慢慢的围着男人转起了圈。当它又转回男人面前时,猛地窜起,在车上女人的一片惊呼声里,白狗的两只前爪搭在了男人肩上,它的大嘴一张,长长的、鲜红的舌头在男人的脸上狂舔了起来,它的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也奋力地左右乱摆起来……

  男人抱着白狗的头,在它的头上不停的抚摸,但他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门口站着的人的身上——一个穿着紫色蒙古袍的女人,她的名字叫额尔得宁朝鲁(译为『宝石』)。

  从男人身上下来的白狗,围着男人左跳右蹦,巨尾狂甩……

  看着门口快步走过来的女人,男人对她笑了笑,转回身叫起了车里的人。

  第一个从车上下来的是小时候生活在牧区的斯琴,跟着是金花,梅家姐妹和母亲小心翼翼的踏下车来,但是她们却缩在男人身後,探头探脑的看着围在她们跟前,上窜下跳的几个四条腿的家伙。

  「查干!去!」男人冲着大白狗大喊了一声。

  大白狗一声呼哨,领着它的同伴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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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在了!」呢呢打开车门,朝四下里仔细地巡视一遍後,回过头对喃喃肯定的说道。

  「是吗?」喃喃从姐姐的身後探出了头。刚才还凶凶的几只大狗,这会儿全不见了。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喃喃暴怒,她把姐姐往旁边一推,扒着车门就要跳下去找男人算帐。

  「啊!——」

  呢呢一声尖叫,把正要冲下车去的妹妹一下子拉回到车里,顺手「嘭」的一声,把车门紧紧的关上。男人转回头一看,那只大白狗甩去三个同伴後,正向这边飞奔而来。

  男人拉开车门,在呢、喃姐妹的大呼小叫声里,双手一用力就挤了上去。「来!上来!」男人拍着挤出来的一点座位,喊起了已经冲到车下的白狗。

  狗是一种很听话的动物,於是它应声窜起,跳到了男人身边空着的座位上。

  这会儿,变了脸色的小姐妹俩,连叫也不会了,她们抱在一起,缩在了车座的一角。男人一边应付着跳上车来就热情无比的大狗,一边伸出手去,安抚着有些被吓着的小姐妹。

  男人伸过来的手不仅仅充满柔情和安慰,它还给小姐妹们带去了克服恐惧的勇气和力量!慢慢定下神来的两个小女人,开始打量起这个没经过她们允许就跳上车,并且还吓了她们一跳的家伙……

  此时的大狗已经没有刚见到它时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现在的它,在男人的怀里撒着娇,打着滚,象个淘气的孩子。而在热情的过了度的孩子面前,男人扒拉着不断地搭向他肩上、身上的前爪,左躲右闪着那舔向自己脸和手上的、鲜红的舌头……

  「嘻嘻……」男人狼狈的样子,叫两个小女笑出声来。

  没了恐惧和陌生,认识起来就容易多了。不一会儿,男人就和两个小女领着大狗跳下车来。

  斯琴和穿紫袍的女人用蒙语交谈着,看见男人和两个小女下来,她们一起走了过来。男人迎向那一团紫色,心就象跳动着火。然而,当两个人真正的面对面时,久别後的重逢却化作一声淡淡的问候——你好吗?我(你)很好!你……?

  夏天,额尔徳宁的家门前扎起了两个蒙古包,客人们依此进到包里,走在最後的男人和女主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女人主人就跟着客人进去了。

  男人走到包前的木栏旁,拿起搭在木栏上的马鞍子给旁边栓着黑马背上,刹紧马的肚带,男人翻身上马,一声呼喝,黑马撒开四蹄,疾驰而去。二十几分钟後,男人赶着一大群羊,从山坡上露出头来……

  羊群被赶到离蒙古包不远的地方。招呼完客人的女主人也从包里出来,从男人手里接过马的繮绳,女主人指点着男人到羊群里抓羊……

  最为地道的『手抓肉』端上了桌。身在牧区长大的斯琴却突然间发现,男人所坐的位置是……

  那是家里男人主人才能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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