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孙二娘舌战四老君
候张冠李戴,咋好意思见人哩!”
孙二娘一听急眼了,忙问:“咱有什么忌论,我怎不知道呢?”
多九公指着闷声不响的四老君,说:“你问他去,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
四老君听了,心中着实怪怨九公:“就你瞎话多,把不住口门,把悄悄话偏要大吆喝着说。我费尽心思把这只大虫好不容易唬住,你一句话就揭明,这个场叫人咋收呢?”细一寻思,纸里包不住火,事情迟早得揭明,况有多九公在,料她也凶不到天上去,便加足底气,对孙二娘理直气壮地说:“现在乘他九爸在,没有外人,我就实说了吧!昨晚我盘了对方的生辰八字,生月命带凶神,生日是铁把铁扫帚,月辰和旺儿相冲,犯对口煞。咱就一个宝贝疙瘩,怎能花钱娶个扫把星?再说,细磨石的为人山前岭后谁不知晓,咱是他的对方吗?昨晚我之所以留下半截话不说,就怕你个猪脑筋转不过湾,吵吵嚷嚷,弄的鸡犬不宁,四邻不安。这里我把话说明,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他九爸吗?”说完就给九公不住使眼色,要其给自己帮腔。
孙二娘听了,就有点担心,怕真应了四老君的话,害了儿子,没有言声,只是看着九公,意思是叫他拿主意。多九公何等聪明,焉能不知?既然两个人都把球踢到他面前,再不送进球门,倒真是对不住老天爷!但四老君毕竟是个老哥,说话还得委婉些,不能太伤其自尊心。眼珠转了几转,就不直接回答四老君,岔开话头说:“四哥不要提起我到忘了,前天和老萧何他们搞闲,讲说前朝典故,有些争议,现在正好和你扯扯,如能弄明白,以后也好说服他们。”
多九公莫名其妙的几句话,两人听了都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葫芦里又要卖啥药。孙二娘虽说是暴脾气,遇上这个慢郎中只能是捺下性子,洗耳恭听。四老君呢?心中也是老大的不乐意,但眼下有求于人,只能做小,回应道:“啥事?都是一家子,有话就直接说,用不着客套。如果是我知晓的,还能掖着藏着?”
“都是闲话,用不着那么慎重。”多九公笑道,“老萧何讲说,大概在汉朝,抑或更早,北方有个野蛮部落叫匈奴。匈奴的头儿叫什么单于,生性残暴,不安心治理自己的国度,凭借兵强马壮,经常侵略大汉。不但抢夺牲畜粮食和金银财宝,还杀人放火,掠夺妇女儿童,大军所到之处,哀鸿遍野,人民怨声载道,痛不欲生。大汉皇帝呢?只为巩固自己的地位,那管百姓的死活,只是派遣使者屈尊求和,年年进贡大量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牲畜粮食,还要进贡女人,美其名曰‘和亲’。折腾的许多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景况实是惨不忍睹。后来,朝中出了两位能人,名叫袁天罡、刘伯温什么的——”
“笑话,简直是胡扯。袁天罡是大唐朝出的圣人,刘伯温是大明朝出的圣人,怎么都给扯到汉朝去了。”四老君实在忍不住,插上一句。
“对呀,我也说两位不是同朝代人,他们就是不依,还说民间有句俗话说:‘袁天罡,李淳风,不如老蛮的脚后跟。’就为此争了个面红耳赤,谁也说服不了谁,至今还悬着。”
“真是岂有此理!我这就给你拿书去,给你证明看······”
“莫忙、莫忙。你先不要急,听我把后话说完。”四老君起身就要翻箱倒柜,却被多九公拦住,“——是谁并不重要,反正,他们想了个办法,假传天意编造命书,芸芸众生皆为天上星宿转世,命里自带星相五行等等。尤其是男女婚缘,要是命相不和,就会有灾殃横祸,甚则性命不保——当然,按照所造的命书,世上夫妻从没有一个相合的。当时社会落后,人都迷信,就信以为真,奉为神明。匈奴部落人,包括单于有个头痛脑热,或三灾八难,就疑惑到女人身上,以为命相不合,冲了自己,就不敢要中原妇女入贡。在那个年代,能减轻妇女灾难,无疑是一种文明进步。把它用到现在的文明社会,我看就实在没有必要,反而会害死人。我说的对吗?四哥。”
四老君听出了门道,多九公转弯抹角的一长串题外话,矛头始终对着他,急忙辩解说:“你说的那些事,都是道听途说,无从考证。命相之术既然是圣人遗留下来的治世之宝,凡夫俗子岂能参透。话因一口气,能流传几千年,自有它的灵感。伟人都说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咱这些平头老百姓?自然是信得好。”
孙二娘也听出些门道,插上一句:“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信好还是不信好?他九爸,这个主意你可要拿准,开不得半点儿玩笑。”
“依我看吗?所谓的八字命运,全是古人对当时现状、对人类生存权而思想出的一种策略而已。就是创造那些的圣人,本意只是应付现状,哪知后人却是半路拾了个麦芒儿——当起真(针)来,搞得神神秘秘,做出耸人听闻的事情。我想,若是圣人门看到后人们如此迷信,对自己所作一定追悔莫及。如今社会文明发展,前景无限美好,人人有饭吃,个个有衣穿,人身自由有法律保障,过着天堂般的幸福生活。可以断言,我们这代人所经历个的‘子难见父面’、‘两口子合穿一条裤子’岁月一去不复返了!再讲迷信,带给年青人的不是幸福,而是终生遗憾和痛苦。我看,封建迷信的东西,没有任何理由信,更没必要信。”
“这······这·······”四老君气得张口结舌,转而说,“国家政策也提倡宗教信仰自由,我管不着人家怎样做,可自家的事我就有权利管。说到天上,落到地下,和细磨石家的亲绝不能做。此事要是成了,我就抱头跳崖去。”
看到四老君耍起无赖,多九公心说“死狗就是抬不上案板。”瞅了一眼孙二娘,便故意叹口气说:“此乃娃的好事,用不着你死我活的。唉!实在可惜,多般配的一对鸳鸯,一讲迷信就拆散了,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这样的好媳妇!他四妈,当着四哥面,钱的事情借还是不借?两头不讨好的事再不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