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孙二娘舌战四老君
顺水推舟,不了了之。”思量好对策,便收拾起他的“家当”,盘膝闭目养神,只等孙二娘到来。正是:摆下扑鼻芳香饵,专等金鳌来吞钩。
孙二娘兴高采烈地端着一碗面条,上架两个荷包蛋,热气腾腾,飘着诱人的香味。她把碗往桌上一放,喜滋滋地说:“老半眼嗨,你还有闲心情打坐?赶紧吃饭,今晚给你改善改善。”
四老君抬起眼皮,慢腾腾说:“现在天天有白面吃,也就够了,还不满足?福不可享尽。鸡蛋任务挺紧,又不逢年过节,何必呢!”
“你呀?”孙二娘把筷子往桌是一敲,笑道,“就你我的穷命,包谷面能充饱肚子就谢天谢地了。你记,自打我进这个门,那一回展展样样的吃过白面?这都是娃的福气。啧啧!买机器和农药时你还不高兴,说是瞎折腾。现在好了,光去年的两千就够吃三年,今年的三千多斤还稳稳放着。不是娃,你能天天吃白面?刚刚说的话你就忘了,儿子今天瞅了对象,事情一成就是新媳妇子,孙子要靠她养。你说,啥节儿能比得了?”
四老君听了,就把碗筷往桌边一推,阴着老脸说:“再不要提了。当时正在兴头上,我说了恐怕你听不进去,便没搭腔,这门亲事成不了。”
“为啥?”孙二娘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惊讶地问。
“为啥?我一提你就明白。细磨石的为人,又奸又滑,精细伶俐,爱贪便宜,分分厘厘都要计较。家中女娃多,这丫头是老大,老早就张扬要找个工人干部,要不是天不作美,事与愿违,早就成亲了,还能等到现在。今年又放出口风,找乡里的也行,但有个条件,既要女婿人才出众,又要家庭富裕,能出得起大礼钱,给几个小的教个好样儿。你想,丫头是个高中生,他肯定要把供维念书的花费算进彩礼,场面再比别人高上一截,少说些就得两千老几,在别家娶两个媳妇子都绰绰有余。虽说这两年庄农好,把一家人嘴扎了,砸锅卖铁也不够零头。再说,人家姑娘都二十三四了,一说成就得迎娶,一时三刻到那里抓钱去?就是自己会造也需时间,何况是讨借呢!我看此事先不要声张,以免闹下笑话。就凭娃的人品,还怕将来打光棍不成?”
“哎呀,月亮再在黑地里,家里还得要男人主事,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个理儿。”四老君慢条斯理、有板有眼的一番说教,真把个能说会道的孙二娘给难,心说道,“是啊,钱——钱确实是个大问题。虽说提媳妇盖房都要拉账,没人笑话,可一时三刻能借那么多吗?细磨石可不是个善茬。”提亲吧,提不起;不提吧,实在不甘心。说一千,道一万,儿子好不容易“自愿”个媳妇,为彩礼给黄了,该怎么给他交代哩?孙二娘一肚子的喜气,就像熊熊烈火遇到倾盆大雨,刹那间浇了个灰飞烟灭。四老君虽说目的达到,心里酸楚楚的也不好受,一顿丰盛的晚饭吃了个不欢而散。
卫红在路上碰上文书高进才,叫到大队部,要其写份入党申请,明天开会时要交到乡政府。写完回家,父母的一场好戏业已收场,就蒙在鼓里。见到母亲就询问父亲的意见,孙二娘怕儿子伤心,没有说实情,只是含糊其辞,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掩饰过去。卫红再不好意思刨根究底,也没有心思吃饭,事情就这样不冷不热的搁下了。
多九公回家,把注意力全放在这边,老两口儿叽叽喳喳的一番斗嘴,自是不知。他满以为四老君定会找上门来,与其商议,一直等到半夜,没个人言声。早上起来张了一下,那边风平浪静,就有些纳闷,心里放心不下,早饭也没心思吃,喝了几盅空腹茶,便渡着方步,前去打探。
四老君把育红的事推掉,心里也有些愧悔,早上起来便陪儿子上南山坡刨洋芋。一来想要探听他的口风,摸清他的底牌;二来就是他相准了妙巧村牛宝珠的丫头菊霞,虽说这丫头书读的少,可生庚带着贵,一脸旺夫相,背着卫红私底下说了个差不多,没机会给儿子说,就想趁这个火候把此事捅破,断了他的念想,免得夜长梦多,另生枝节。一路上盘算好的说辞,嘴一张就吃了闭门羹。儿子要么是答非所问,要么是闷声不响,真是“三句不开口,神仙难下手。”说了几句即便闹僵,一块地各把一头——四老君的如意算盘也就犯了空亡。
多九公进院,清清嗓子,喊了声“四哥”——虽说叫哥,实际上大不了一岁,都是一起长大的。他们这一辈人,同岁的就好几个哩。孙二娘在洗洋芋,看见九公,就把水盆往院边挪挪,,甩甩手,又在衣襟上擦擦,迎上前说:“他九爸,快进屋里坐。”
“你忙你的吧,我是个闲人,打个转身就走。四哥呢?”
“南山坡刨洋芋去了。寻他有事?”
“也没啥事。”听说四老君不在,多九公便单刀直入,“听说给侄儿攀了门事,媳妇子是谁家的娃?能搭配上卫红,肯定是有福的。”
孙二娘对外人倒很尊抬,况九公又是本家,说话自然就平顺多了。听了九公的问话,低头想了想,长叹一声说:“唉,啥媳妇子不媳妇子的,说来惭愧。你不是外人,听了也不会笑话,那是你侄儿自谈的。”
“现在时兴自由恋爱,这是好事,谁敢笑话?”一听有些门道,九公心中暗喜,便紧追不放,“侄娃子的眼光高,能入他眼的肯定错不了。”
“就是。卫红眼光不错,我也着实喜欢。就是此事······此事恐怕成不了。”
“看你说的那还叫话吗?我就最看不起说丧气话的人。”
“我说的是实话。昨晚我和当家的商量了半夜子,此事真的成不了。”
“那又为何?”
“你不晓得,儿子看上的是妙巧村的育红。她爹是岭上有名的细磨石,育红又是岭上数一数二的俊姑娘,年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