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7)-(498)二厨与我
起来,又伸到他眼前:“how much?”
“fifty too”那家伙喃喃地说。
我接着问:“这是叫精工吧?”
他懵了,“what?i dont know。”
他听不懂了,我很得意,又找了一只金色的“seiko”,把一金一银两只精工表抓在手里,一只手从后屁股兜里掏出两张美金,递给他一张,“two,我都要了。”
那家伙马上不一样了,换上笑脸,不停地“ok”,不停地“thank you”。
而且很殷勤地马上给我找了两个挺漂亮的手表盒子,帮我把表放进去。还仔细地用软布把手表表面又擦了擦,才恭恭敬敬地递给我。
三十年过去了,现在不会再有这样赶中国人的韩国人。除非脑子秀逗了。
国家实力决定你在外边的待遇,这是基本道理。
回国后,那只金色的“精工”送给了父亲,那是我送给父亲的第一件礼物,父亲一直戴了二十多年。
而那只银色的精工表就替代了我戴了两年多的“上海牌”,还记得“上海牌”是我那年转学回河东高中时,父亲临走时给我的,伴随了我两年多的青葱岁月。
本来买了新表很开心,戴上后自己比量看了半天,又是那时电视上经常做广告的,我想肯定是名牌,大牌子。
但是,放看了一段时间后,无意中看到摘下来放在写字台角落里那只上海牌,忽然间心情却沉重起来了。
这只上海牌手表,寄托了我太多的回忆。我想起了那年元旦前夜一个人睡在透风撒气的宿舍里。
盖着三床棉被,躲在被窝里,开着手电,照着这只上海牌手表,看着秒针一跳一跳地有力地指向十二点。
那时一个人的倒计时,一个人的狂欢,一个人对新年的欢呼。
(498)
“上海牌”让我从欣喜变为怅然若失,回想起过去的日子。回想起那段纯纯的情感,又想起了睡在心底很久的那个女孩。
我又想起了佳慧,一想起佳慧,心就会隐隐的作痛,像是又被重新撕裂的伤疤。
有一段时间了,我已经做到一想起佳慧,就会逼着自己去做点什么事情,去思想别的什么。
以逃避那种虽然不像刚分别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了,但还会让自己心神不宁,心里仍然会有丝丝扯裂的痛。
我叹了口气,把“上海牌”哈了口气,在身上蹭了蹭,然后很郑重地把它放进了装过精工表的盒子里,狠了狠心盖上了,然后放进了我的行李箱里。
起初几个月,晚上一个人在房间的时间就喜欢数美金,一边数,一边盘算着离买“pioneer”组合音响还差多少钱。然后暗暗给自己鼓劲。
每天工余,尤其晚上,会去到二厨的房间给二厨聊聊天,二厨会提前准备两个小菜,有时会是盘炸花生米,有时会是腌的萝卜条,或是辣椒油泡的小丁鱼。
然后我俩会一边喝着啤酒,一边互相聊着自己的过去。当然,主要是听二厨说。因为毕竟他拥有更多的过去,更多的故事。
二厨会跟我聊起他的恋爱,他的婚礼,自己的女儿降生那天,说起女儿时,二厨总是眼里含着泪花,流露出不舍,闪烁着思念。
二厨还谈到了他的妈妈,说起自己的母亲,二厨满面的愧疚。
二厨的妈妈已经过世了有几年了。听他说,他女儿刚出生那几年,因为夫妻俩都是双职工,天天上班,没法看孩子,都是他的妈妈帮他把孩子带大的,后来可以送幼儿园了,又是他妈妈每天去接送。
后来轮到二厨的弟弟要结婚了,他妈妈又帮他弟弟筹备结婚事宜,可能是累到了,在弟弟结婚前一天,他妈妈在家蒸馒头,拉着拉着风箱,就倒下了,再也没睁开眼睛。
说到这里,二厨不由地抽泣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端起酒杯,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一定要孝顺啊兄弟,父母是天下对你最好的人,唯一不求回报的,真情实意的。”
说完,一饮而尽,又哭得泣不成声。哭得我也开始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自己的家。
二厨比我大十几岁,老大哥。就这样,航行期间经常在他房间喝杯酒。听他讲讲故事,聊到很晚,才回去睡觉。消除了我好多旅途中的无聊和寂寞。
二厨上船前是一家老字号国营饭店松竹楼的经理。而且已经结婚,孩子快上学了。
如果现在,我估计二厨断然不会出去跑船的。自己开饭店或是把饭店改制,自己当老板,赚的会盆满钵满。
当年国内的低工资与船上的待遇天壤之别,还有可以出门看世界的诱惑,也让二厨暂时舍别了老婆和孩子登上了这艘货轮。
二厨性格很好,厨艺精湛,上船时就是特级厨师。
平常炒菜都是家常菜,还要替全体初级船员考虑节省点伙食费,带回家。
色香味形,所以平常从菜的外形看不出多有水平。但色香味还都是杠杠的,诱人,有食欲。
二厨唯一一次露出摆盘,雕艺水平是大年三十,雕刻一只凤凰,相当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