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两口棺

  当我啃着鸡腿看着郭老爷子一家四口的时候,对二爷的崇拜可不止一星半点。

  “二爷,你咋就那么确定是四口人呢”我问。

  他故作神秘地一笑“瞧见没有,郭老爷子眼下出现了阴骘纹。”

  阴骘,亦称泪堂,龙堂,凤袋。若眼下阴骘部光明润泽,紫色环绕,为行善积德所至,纵然有克子之凶兆,也会因为积有阴德而生贵子;若改恶从善,助人积德,蠢肉即会生出阴骘纹,化凶为吉,绝处逢生。

  所以当看到郭老爷子眼下蚕肉起色,二爷断定他是老来得子。又见他身穿福衣,戴着玉佛,想必是子女送的寿礼,而开门时老爷子手里拿着喂婴的小勺,就说明老来无伴,只享儿孙之福。

  我听得都忘了啃鸡腿了,跟二爷在喇子山待那么久,我还不知道他留了这手绝活啊

  二爷还说,医道同参,中医有望诊之法,“进门莫问枯荣事,一望容颜便得知”,要是把医理吃透了,那不用把脉,稍稍一望就能知道病根在哪。

  但二爷露的这一手,只不过是沧海一粟,当年也是跟人学了点皮毛,人家那能耐,别说病患了,巧手一搭,吉凶都在这一脉之间,所谓“预知一日事,富贵一千年”,那可不是凭空捏造的。

  “二爷,能把这手断人吉凶的手艺教我吗”

  “贪多嚼不烂,你还是先学好保命的本事儿吧。”

  我哭笑了一下,二爷教训的是,我自己都命在旦夕,哪还有闲情去操别人吉凶的心。

  就在我们爷俩搭腔的时候,郭家的小孙子没来由地嚎啕大哭起来。

  “咋又哭了”郭老爷子抱着孙儿怎么也哄不回来。

  “是不是饿了”他儿子问道。

  “咋会刚我还喂了一瓶奶。”小孩子突然哭闹,老爷子有些茫然无措。

  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不好带,抱给母亲也哄不乐,但二爷观望两眼就问道“孩子半夜闹觉吗”

  “闹觉”是指孩子半夜哭闹,怎么哄也不睡觉。

  “老闹心了,哭起来娃他娘都不管用。”

  “啥时候开始的。”二爷问。

  “前两天吧。”老爷子皱着眉头。

  听到这茬儿,二爷对我吩咐道“小七,拿三支香插在门口。”

  于是我点了三支香,念叨一句敬如在。然后插在门缝里。

  奇怪的是,孩子果然停止了哭泣,安稳地睡着了。

  “先生,这是咋回事儿”老爷子露出诧异的神情。

  “的确是有人饿了,但不是孩子。”二爷盯着散烟儿的三支香说道。

  不是孩子那还能是谁大家心里憋着这个问号,默不作声。

  “今晚找个荒地,带着孩子和香火冥纸,子时一过就烧香路祭。”二爷正色道“记住,烧了纸钱就往回走,切莫回头,而且纸钱一定要够烧到天亮。”

  “为啥”郭老爷子问道。

  二爷无奈一笑“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你只管照做,管保你孙儿无虞。”

  听了这茬儿,他也没多问。郭老爷子很感激我们,甚至包了份红包,但二爷拒收,这玩意儿对我们路挡子先生而言,可有可无,得之速失之也迅。

  酒足饭饱,就在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屋外传出了阵阵哀乐,出门一看是一支出殡的仪仗队。

  前后二十来人的仪仗,八人扶灵,两盏九莲灯照路,金童玉女一路伺候。但最奇怪的地方是,两口棺材同日葬

  郭老爷子走出来冲一老乡打招呼“刘老瓜,咋回事谁家的白事儿这么晦气,连报两丧”

  那个叫刘老瓜的摘了包头上的白毛巾,擦了把汗“可不晦气这事儿啊,还真他娘的邪乎”

  我估摸这刘老瓜是心里有话憋久了,说俗了就是肚子里憋了个大屁,这是真的,人是最守不住秘密的,稍微有人问,嘴就松了,还不用软磨硬泡去撬。

  所以这刘老瓜眯着小眼睛,神秘兮兮地说“犯煞了,逮谁谁死”

  “这是怎么着”

  这可中了刘老瓜的下怀,他这是憋久了就差一个愿意听他叨逼的。

  “老邪门了,搁儿几千年都没这遭邪乎。一连两天同一家中死人,老种家知道不”刘老瓜支开小眼睛,说得头头是道。

  老爷子木讷地点点头“可是那种烟草叶儿的老种”

  刘老瓜点头“可不是这回老种家怕是得绝种了,连着两天爷们两个早上吊死在横梁上。村子里头都说老种家死得不干净。”

  郭老爷子一听,嘀咕道“不能够吧,老种前天还逗我孙儿玩呢,咋就说走就走呢”

  “谁知道呢”刘老瓜说得双眼大开大合“昨早上我瞅了一眼,吓得一宿没合眼。就说老种的孙子,种小满,二十来岁的小伙儿,除了犯点烟瘾,也没啥不良嗜好,今早上吊横梁上的时候,插了一嘴的烟,烟味儿呛了满屋子。”

  说完这话,刘老瓜咽了口唾沫,四下打量一阵,然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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