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部分阅读

/>   然,身后传来更加悲恸的哀唱,我转过头去,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们,在老杨包

  的指挥下,抬着熟睡的爷爷,昂然走向大木箱,怎么?他们这是准备把爷爷装到

  大木箱里啊:“奶奶,”我突然鼻子一酸:“奶奶,爷爷,爷爷,……唔——”

  “大孙子,”听到我的念叨声,奶奶的身子颤抖起来:“大孙子,别哭了,

  爷爷走了!”

  “爷爷,爷爷,”我眼睁睁地瞅着那几个汉子将爷爷塞进大木箱里,爸爸、

  叔叔、姑姑们纷纷推开众人,不顾一切地扑向大木箱:“爹——,爹——,

  爹——,……,呜呜呜,”

  “爷爷,”我伸出小手,在寒风中哭成了泪人:“爷爷,爷爷,爷爷……”

  众人拼命地拽扯着爸爸、叔叔、姑姑们,其中的一个汉子拎起大斧头,将铁

  钉按在大木箱的一角,狠狠地凿击起来,那叮叮当当的脆响声,好似一把把锋芒

  无比的利刃,剌穿着我的心室。爷爷,可怜的爷爷,被无情地钉死在大木箱里,

  从此,我再也看不到最痛爱我的、最袒护我的,把我视为掌上珍宝的爷爷:“爷

  爷,爷爷,爷爷,”

  哗楞楞,哗楞楞,吴保山驾着大马车,驶进院子里,他穿着羊毛袄,手里夹

  着旱烟卷,依然是无忧无虑,将马车缓缓地停在大木箱旁,大手掌轻轻地拍了拍

  箱盖:“老五哥,我这就送你走啦!”

  听到吴保山的话,老杨包大手一挥,几个汉子各执木箱的一角:“一、二、

  三,嘿——哟,”

  大木箱很轻松地被汉子们抬到马车上,吴保山啪地甩掉半截烟蒂,长鞭一

  扬:“驾——,驾——,驾——,”吴保山且走且拽着马缰绳,马车吱呀吱呀地

  驶出院子,众人拥着哭天喊地的爸爸、叔叔、姑姑们涌出了院门。

  怦——,怦——,怦——,……

  年轻的社员们、批斗会上押解老地主的民兵们,聚拢在马车的周围,一边吸

  着烟卷,一边点燃一枚枚爆竹,呼呼呼地抛向空中,爆竹一枚接着一枚地炸裂开

  来,震得我双耳发木,心烦意乱。

  在白茫茫的荒原上,在野草萋萋的辽河岸边,在疾风怒吼的小树林里,在大

  太爷、二太爷乱纷纷、简单单的土堆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挖出一个深深的大土坑,吴保山将马车停在土炕上,汉子们一涌而上,再次喊叫

  起一、二、三,咬牙切齿地将盛着爷爷的大木箱抬下马车。

  “爹——,爹——,爹——,……,呜呜呜,”

  在一片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盛着爷爷的大木箱被汉子们无情地沉入土坑之

  中,登时,哭喊叫声,连成一片,一时间,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大仓子!”老杨包冲着爸爸嚷嚷道:“你是老大,别光顾着哭哇,快过

  来,给你爹的坟撒把土吧!”

  “嗯,”爸爸止住了哭泣,摇摇晃晃地走到深坑前,扑通一声,跪在泥土

  上,抓起一把土,连同着泪水,一边扬撒进土炕里,接下来,叔叔们,姑姑们,

  纷纷效法,每人都往土坑里,撒进一把泥土。

  “菊子,还有你,”老杨包拽起几乎瘫倒在地的老姑,他猛一回身,看到奶

  奶怀里的我,一把将我抱到地上:“哦,小淘气包,还有你,去,跟你老姑一

  起,给爷爷撒把土去吧!”

  “爹——,”老姑泪水涟涟地爬到土坑前,冻僵的小红手抓起一把泛着白霜

  的泥土,缓缓地扬撒到爷爷的木箱上,我紧靠在老姑的身旁,也像模像样的抓起

  一把泥土:“爷爷,”我将手伸到土坑上,一点一点地扬洒着,身后的老杨包,

  哑着嗓子嘀咕道:“唉,好可怜啊,小菊子,才多大啊,比她的侄,才大三岁

  多。”

  “爹——,”老姑手扒着土坑,凌乱的脑袋瓜深深地垂入坑口,红肿的眼睛

  一眨不眨地盯着大木箱:“爹——,”老杨包爱怜地抱起老姑:“老丫头,听大

  叔的话,别哭了!”可是,老姑并没有止住哭泣,她在老杨包的怀里拼命地挣扎

  着:“爹——,爹——,我这么小,你就扔下了我,以后,我可怎么办啊!”

  “菊子,”听到老姑的话,始终无动于衷的老杨包,突然捂住了皱纹横布的

  老脸:“菊子,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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