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msp; 程城诚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尚阳拿手机照了地址,又看了眼手表,挥了挥手道:“行了,去考试吧。”

  程城诚嗯了一声:“我等你。”

  两人各自离开。

  十二月的金色灿阳下,二人大步前行间,仿佛脚下踏上了金光,背着枪扛着甲燃烧着青春的燃料,无忌无畏地走向了一个勇气与汗水的战场。

  ·

  医院里。

  手术室里空气似乎总比外头低一些,给人森寒的感觉。但这其实是没道理的,医院是统一恒温系统,寒来暑往都是人体最适宜的温度。

  或许,森寒的只是等待生死审判的氛围。

  大手术层外。

  一条蓝色金属长椅,尚阳与黎青并肩坐在最里头的位置。

  旁边还有一个宇飞。

  他穿着一件烟灰色长呢子,没系扣子,二郎腿微微翘着,潇洒又落拓的感觉,仿佛电视里随时能抽身而去的浪子。

  一张一张手术平床被推了出来,家属们一齐涌了上去,得到医生们的审判,或劫后余生或难以自禁地发出声音。

  人群来来往往。

  尚阳、黎青与宇飞平静得仿佛被人遗忘了。

  呆坐了许久,骨头都仿佛僵了。正当宇飞觉得手术层冷气冻到了骨缝里时,黎青起身买了杯三瓶水过来,递给了他一瓶:“宇哥?”

  宇飞接了:“谢了。”

  黎青直到坐在了尚阳身边,才将那瓶水递了过去:“尚哥,喝口水缓缓吧。”

  尚阳手肘搁在膝盖上,微微垂着头,用手抓着头发。在这个姿势下,他最近瘦削了许多,以至于显得消瘦的肩胛骨格外突出。

  听到黎青的声音,他抬起头接过水,却手一滑险些没抓住。

  自嘲一笑,他这才发现他浑身肌肉已绷得如石头,手指牙齿都在无意识地抖。

  黎青心里一痛,旋即回了那瓶水,转手换了一瓶水递了过去。

  这一次,他特地将瓶盖拧开了:“刚才那瓶水太冰了不好拿。这瓶是常温的,尚哥你喝这瓶吧。”

  尚阳朝黎青勉强笑了一下,喝了口水,打湿了干涸的嘴唇。

  宇飞平生最见不得这一幕。

  尽量克制着不看尚阳二人,摸了一把裤兜,他匆匆起身道:“我去楼道里吸口烟。”

  到了楼道,宇飞才发现了此处已被人捷足先登了。

  满地烟头中间,一个三十七八的中年男人颓然坐着,夹着一根烟拼命抽着。烟雾缭绕得仿佛开了干冰灭火器。

  那架势不像是抽烟,更像是无意识地发泄式地重复着一个动作。

  宇飞犹豫了一会儿,才坐到了那人身边。

  中年男人吸完了一根烟,一摸口袋,才发现烟已经没有了。

  宇飞递了一根过去。

  在无法控制的困境面前,人倾向于向陌生人释放压力。中年男人接了过去,哆嗦着手点燃了烟,再次抽了起来:“你爸爸做手术?”

  宇飞犹豫一下没否认:“大哥,你呢?”

  中年男人喃喃道:“我老婆生孩子,剖腹产,羊水栓塞。本来我是在里头陪产的。后来出血量太多,就被赶出来了。”

  宇飞一时沉默。

  中年男人扭头问道:“小伙子,你信奇迹吗?”

  宇飞犹豫片刻,语气坚定了起来:“信。”

  中年男人竟似从宇飞这一句话里得到了虚妄的安慰似的,扯出一个似哭似笑的笑:“谢谢你小伙子谢谢你小伙子。大夫说出现了这种情况,除非奇迹才能活下来。”

  “我父母小时候就车祸死了。十年前弟弟也病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活了这么久,总觉得是和这世界隔着一层膜。好容易孩子和她妈来了,我总算在世间生了根定下了。”

  “我、我不敢她们离开,我会怎么样……”

  “我只有靠这个奇迹了。”

  “我、只有它了……”

  当人陷入绝望时,明知求助于神明与奇迹是一场虚妄,却无人会愿意放开这一根虚无的稻草。

  宇飞沉默听着,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

  烟点燃着,他却夹着没抽,只自言自语地小声道:“我出生了十八年,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前十七年都是作为另一个人的影子活着,我甚至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去年奶奶死了,我连当别人影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手术室里躺着的人,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真心待我好的人。”

  “还有一个,去了广州……”

  “这一辈子我得到的实在太少了。所以,我无法接受哪怕一丁点的失去。”

  “所以,我也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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