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雁阵迟

羡身前,“殿下,先取刻核图,先取刻核图确定了主帅的方位再做搜救。”

  谢卫听他如此说,未等元羡吩咐,急命人取刻核图,按图索骥,却只寻到皇穆一块麒麟令牌。元羡握着令牌越发惊惶,茂行见他慌得不住颤抖,握着他的手臂苍白劝说道:“刚才的阵势你也见到了,皇穆能牧晦明海,便是结界不在,还有那只白泽呢,从灵兽护主,她必然无虞。”

  说话间白虎殿主帅蒋策也至,他与元羡匆匆见礼,命人拉起一方大帐,请元羡及麒麟众人入内。谢卫调出镇魔塔群图,蒋策与陆深迅速将塔群分出十个区域,麒麟与白虎各调了一百人,每二十人为一队分区搜寻。

  陆深命人燃起清涤香,袅袅云烟所到之处,血雨下落之势暂缓,可这之中还有镇塔龙的滔天怒意,凶孽已除,龙怨未平。四方清涤香,也只是将罩内的血腥之气略略减淡。

  众人很快将镇魔塔群寻过一遍,却不见皇穆。

  陆深略一思忖,要了白虎搜寻名单,略翻看,召呈檀入帐,询问了他负责的区域。四下看看,众人慌作一团无人留意他,他拿了件大氅,疾步出帐。

  元羡跟着众人在乾塔的残垣断壁处搜寻了几个来回,天权罩血雨纷纷,天色昏暗,雾气溟濛。他抬头看看天色,心内尽是绝望。他不敢回想皇穆那一闪而过的诧异,不敢设想皇穆如今境况,更不敢推想找到皇穆后的情景。他起手了自己的防御结界,扬起面孔,任血雨滴落至面上、衣上。

  血雨却未如想象中落在身上,却听茂行在身后道:“这是无妄水洗髓灭灵塔内囚犯后产生的血雨,又脏又恶心,你便是心里焦急,也不能这样。”他在他身旁站了,踟蹰道:“那女孩……”

  元羡点头,“是她。”

  茂行诧异道:“她怎么会乾塔中?因为什么被关进去的?”

  “她应该不是被关进去的,我入塔寻皇穆,她晕倒在通天龙柱旁,我带着她出塔时,她怀里有一枚披香台的令牌。”元羡说着,从袖子中将令牌取出,展示给茂行。

  茂行一把掩住,四下看看,皱眉道:“你拿着它做什么?你预备如何?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可不是你单狐洲的怡王府。”

  元羡也觉得不妥,可他看到令牌时,下意识便在了袖中,“循例,应如何?”

  “未曾有过破坏镇魔塔的旧例,如何循例?不过镇魔塔有披香台护卫,如今的巡防又由五殿组合而成,应该交靖晏司,之后移交太廷司。”

  元羡看看茂行,略作沉吟,“你命人,命人将她交给披香台,但不要为难她,先找个医官给她看看。披香台的谢卫,有攀援之心,你暗暗吩咐他便是了。”

  茂行瞪着元羡,“那若是交给靖晏司,又转给太廷司呢?”

  元羡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垂头喃喃道:“届时再说……届时再说……”

  陆深直奔乾塔西南角,转过几处碎石残垣,便听得一声口哨,有暗器从身后袭来,他却没躲,那暗器砸在他头上,却是一枚小小石子。他长长松了口气,笑着四下望望,并无人影,沉着声音道:“还不现身?”

  距离他三五步外的断壁处,闪现出一道小小结界,大小将将够皇穆盘坐其中,她一臂拄在膝上,一脸血污,正歪头看着他笑,一只金色的小小白泽乖巧地蹲距在她身旁,麒麟阙插在一边。陆深上前几步,弯腰在她身旁坐下,设了一方能将他二人容纳其中的结界,他甫一坐下,就闻到一阵明夷香气,“你今日薰了明夷香?在北海时好像没有这么浓。”说着从怀里掏出酒壶,拧开盖子递给皇穆。

  “我失了法力,怕这处结界不牢固,抵不住血雨,这明夷香是我荷包里的一点碎屑,刚刚被我尽数燃了。”她说着喝了一大口,有些急,呛住了,咳了几下,咳出一口血来。她用手背蹭了蹭,看了看手上的血,一脸嫌弃,伸手就往陆深肩上抹,看看擦干净了,才接着又喝起来。陆深皱着眉瞪她,她熟视无睹,皱眉道:“怎么是椰枣露!”

  “我那边没有了荔枝饮了,出来得急,随手拿了一瓶。伤了哪里?”他将她前后看看,衣襟上一片血污,身后也殷红着,但气色还好。

  小白泽见陆深来了,颤巍巍爬到皇穆腿上,皇穆笑着拍了拍它,“今日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小白泽吸吸鼻子,点点头,蹭了蹭皇穆的手,皇穆捧着它送至麒麟阙旁,小白泽化作一道金色光芒,隐没其中。“我今年和龙犯冲,”皇穆转头看着他笑,“又被龙尾甩了一下,龙就不该有尾巴,我回去就上奏,请天君将九州龙尾尽数斩断,看他们还用尾巴甩我。”

  “身前身后都是镇塔龙伤的?”陆深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润湿了递给她。

  皇穆接过来擦了擦脸,“身后也有伤?”她劲地扭头向身后看看,却什么都看不到,她想了想,“大概被塔内束魔妖索所伤,上面有禁锢咒,我只觉得被什么砸了一下,就施不出法来。”她长叹了口气,笑起来,“我这十几年,未曾如这半年间,深深感到自己是名武将,一方战神。我这十几年受得伤也没有这半年密集。”她的困倦与疲惫在陆深现身后汹涌袭来,她将头软绵绵地搭在陆深肩上,陆深展开出帐前带着的大氅,将她围起来,身后搂住她,“回去吗?”

  “不想回去,我们再坐坐。”皇穆歪头蹭了蹭氅衣毛茸茸的领子,又喝了口酒。

  陆深从她手里接过酒壶,也喝了一口,觉得有点凉,将酒略温了温,又递给她。

  “镇塔龙怎么冲你去了?”他把她的话想了想,奇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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