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第二天,妙芳又一次发现阿诚被关在小夹间里,他蜷成一团,身上血迹斑斑,一动不动,这显然是一场比起前更加厉害的虐打!

  “天!”妙芳吓坏了,大声叫唤,“阿诚!阿诚!”

  她不停地喊,许久,阿诚才动了动,轻轻地“唔”了一声。

  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妙芳心里无比悔恨,光逞口舌之利有什么用呢,嘴上一时痛快了,打的是自己也就算了,阿诚何其无辜!“我不该那样骂她,害你被打得这么厉害,那个女人完全就是变态,我早该想到的!”

  阿诚费力地侧躺过身子,窗外有光透进来,可他有些看不清妙芳的脸,他虚弱地笑着说:“不怪你,你想帮我,我应该谢你。”

  即使房间昏暗,他的脸上青肿淤紫也是掩盖不住,让人简直不忍再看。妙芳再一次痛恨这个吃人的时代,她哭着问:“你冷吗?你是不是很冷?”

  “不冷了,刚才觉得冷……我不知道……”阿诚的话开始有些混乱,“现在我很热,快热死了……”

  这是发烧了吧?!被打成这样,还在肮脏冰冷的地上躺了一夜,怎么能不发烧?!不知道还有没有内伤?!

  “死了也挺好的,我不怕死……”他的语气越来越飘忽,“我不怕死的,芳芳。”

  “别乱说!你不是还想去看看学校什么样吗?你不是还想摸摸小汽车吗?你不是还想跟我学法语吗?”妙芳又难过又害怕,“我给你找医生!你不会死的!”

  她反应过来:“你等着!”连忙去翻自己脑海里的药箱,消炎药退烧药,还有内服的云南白药……她跑回孤儿院的饭厅,撕下一张台历纸,把药片和胶囊包裹进去,又跑回窗户边,对着阿诚的位置地扔过去,大声说,“吃下去,你快把这几颗药吃下去!”

  阿诚微微阖着眼,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没有力气,药就在他手边,他却半晌没动弹。

  “快啊……你快吃啊。”妙芳急得眼泪拼命地掉,眼前一片模糊,“吃了一定能好的!”

  她跳下石头,用力去踹大门,可门上挂着锁,怎么都踹不开。

  而且除了大门,要进夹间,至少还有三道门,楼梯门,房门,房间小门,没有钥匙,一切都白瞎。

  要气疯了,要恨疯了!妙芳拼命往弄堂外跑。

  “芳芳,”一个买菜回来的婆姨迎面走来,“侬跑啥子啦,诶?你哭啦?”

  妙芳一把抓住她:“那个阿桂!”她用手一指弄堂深处,“最里面那个,她在哪家干活?!”

  “阿桂?听说是明公馆啦,”她叽叽咕咕地说,“侬伐知道,明家对下人老好……”

  妙芳打断她的话:“明家在哪里?!”

  婆姨吓了一跳:“在、在亚尔培路。”

  话音刚落,妙芳就跑得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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