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个包里,光云南白药就有喷剂、粉剂和内服三种,还有大量的消炎药,小玻璃瓶装注射用的青霉素和头孢,退烧药,镇痛药,强心针,麻醉剂……满满当当。
“王老师真是什么都想到了。”旁边的年轻医生也忍不住惊叹,前辈准备的药品之齐全之周密,看来确实是经过长期的考虑和配比。
“有过血的教训,就会怕万一有自己没有想到的地方。”他语气沉痛,“明明有希望的病人和伤员,却因为我们自身的不足,耽误了抢救,这是我们行医者的耻辱!”
“老师您放心,我们都带着呢,后续的支援也很快就会到,药品器械都不会短缺的。”年轻医生拍拍自己随身的急救箱,安慰说,“我们能做到的。”又忍不住稀奇,“不过冬眠合剂……这个一般还真用不上吧?”
陈淼看了一眼,十分懵懂,冬眠合剂,是让人冬眠的药吗?
“不知道了吧,简单点说,”年轻医生显摆,“这种药可以让人进入一种类似冬眠的状态,可以让人在受到严重创伤的时候度过危险的缺氧和缺能阶段,为抢救争取时间。”
“那不就是假死药嘛,”陈淼恍然大悟,“不过用了这个以后,药效过去,人就会自己醒过来吗?”
两人正说得热闹,不远处骚动起来。
“还活着……还活着!”
“快!”
欢呼雀跃,振奋人心。
大家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在那处,心情激荡。
一辆越野车被埋在砂石里,已经严重变形。
“你别慌!我们破开车子,你就能出来了!”救援队员回头大喊,“医生!医生!快!”
王医生猛地起身,脚下一个趔趄。
陈淼赶紧扶住他,然后抢着伸手把两个包背在身上,一肩一个,身子被压得陡然一沉,好重啊,合起来怕有六十斤了吧?不过她还是抬起头,笑着对王医生说:“体力活我能行的。”示意他赶紧向前,自己会跟上。
受地形所限,救援现场和安全平坦的休息区分布两头,中间这一段狭长的车道约百余米,上有峭壁危石,下临崖谷深河,才走了十几步,一阵地动山摇,大家都站不稳脚步,纷纷惊呼。
该死的余震!
山上的碎石夹着泥沙扑簌而下,烟尘四起。
那块悬空的巨石突然松脱,滚滚而下,扑面而来。
“小心!”
陈淼只来得及推开前面的王医生,然后一阵剧痛袭来,天旋地转,隐约觉得自己在急速地翻滚坠落,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迷糊间,脑子里闪过许多芜杂混乱的片段,关于一个叫做芳芳的民国时期小女孩的记忆,清贫却温馨的家,疼爱自己的父母,然后有一天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饿着肚子,孤儿院,修女嬷嬷,做手工,照顾比自己小的孩子……比120帧的电影还要逼真,简直就是亲身经历一样。
院长嬷嬷非常慈爱,会教一些日常法语,也会让大家用法语朗诵《圣经》,唱颂歌……
有一天,她站在凳子上,想帮着嬷嬷把洗好的衣服挂到院子里高一点的绳子上,好晒到日头,没想到脚下一别,就摔了下去,头磕在花盆上,一下子晕了过去。
这梦太真了……该不会这一觉醒来,就真的会说法语了吧,不过,我从没学过法语,谁知道这自己想象出来的法语是什么鬼!陈淼这么想着嘀咕着,就醒了过来,然后……
然后吓得赶紧又闭上眼睛。
我应该是梦见我醒了,所以我还在做梦,嗯,一定是这样。
怎么可能看见和梦里一样的场景呢,大通铺,复古的蓝色印花的被罩包裹的硬邦邦的薄棉被,还有干脆是装了干净沙子的土布枕头。
可额头的疼痛一抽一抽的,又不像是做梦。
她睁开眼睛,坐起身,房间昏暗,一双虽小却并不细嫩的手落入眼帘,外面的院子里孩子们赞颂上帝的法语歌声飘入窗户,似梦还真。
突然想到什么,她窜出被窝,爬了几步,一掀垫被,一块漂亮剔透的雨花石静静躺在那里。
那是比自己小了一岁的小林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捡来的,视若珍宝,平日里从不许大家碰一下,妙芳无意中见他避着所有人把它藏在这里。
天,真的在这里。
石头光润剔透,入手冰凉,仿佛在告诉自己这不是一个梦。
民国十二年癸亥,春。程妙芳,大约……10岁。
这家没有正式名字的孤儿院坐落在法租界萨坡赛路附近的弄堂里。
在战火纷飞、朝不保夕的年代,孤儿院的生意一向很好,整个上海有大大小小几十上百家孤儿院,有规模大的,也有规模小的,有政府办的,也有私人办的,有本埠豪商赞助的,也有外国传教士主持的。
这家便是由一位叫做amanda的法国修女建立的,阿曼达怀抱着崇高无私的理想,漂洋过海,十几年来,靠微薄的资产和时断时续的捐款,她维系着这个小小的避风港,把身心和爱都献给了异国这些孤苦无依的孩子们。孤儿院里孩子最多的时候据说有二十多个,时局动荡,民生多艰,有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