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一次,又何妨

谈论镇国将军的威仪,按捺不住跑去偷看。刚巧遇到薛将军乘着酒兴,离席献技……”

  宋婶沉浸在回忆中,眸光如醉,双颊泛着少女般的红晕。

  “我记得,那一夜月光极美,他披着一件大红的绣金罩袍,内着亮银的锁子甲,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朝着我飞驰而来。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那马蹄声,声声如雷,敲在我的心上。奔马的速度越来越快,我竟不知闪避。”

  “啊~”舒沫沉浸在她的故事里,仿如身临其境,虽明知她必然没事,还是紧张得低呼出声:“你没事吧?”

  宋婶笑了,嘴角微翘,神色骄傲而羞涩:“转眼间马到跟前,眼见我就要丧身蹄下。将军忽然弯腰将我抄起,藏于马腹,单手挽弓,连发三箭,箭箭正中靶心。将军翻身上马,勒住缰绳,将我轻轻放下,登时场中欢呼声如潮水般涌起……”

  “后来呢?”舒沫握住她的手,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宋婶看她一眼,笑道:“将军返回西凉,我被崔司苑罚去扫了两个月的落叶。”

  “那你跟将军,是何时重逢的?”舒沫好奇地问。

  “嘉正二年,将军失了定州。”宋婶垂着眸,轻轻地道:“先帝大怒,将其召回京师,谪其将军之职,降为副将。将军请求皇上再派他去西凉,挽回失地,以雪前耻。临行前,德昭皇后特召其入宫,设家宴安抚。听闻将军入宫,我央司苑调了班值,本想溜到坤宁宫,在远处偷偷看他几眼。却惊讶地发现将军竟喝得大醉,倒在御花园僻静处流泪,一时按捺不住……”

  说到这里,宋婶停下来,尴尬地看着舒沫。

  舒沫了然,鼓励地笑了笑。

  薛将军战场失利,本就满怀悲怆,加上被皇上罢了官职,难免失落郁闷,借酒浇愁愁愁,不喝得酩酊大醉才怪!

  偏偏宋婶对他心怀仰慕,见心上人落魄流泪,更是刻意安慰,百般温柔。

  加上,御花园里景色清幽,男的俊朗,女的娇美,自然*,一碰就着。

  “酒醒后,”宋婶转过头望着帐顶,自嘲地道:“将军很是懊恼,却并未责怪于我。他摘了身上玉佩,言明凯旋之日,便是娶我之时。”

  舒沫握了她的手,轻声道:“将军肯娶你,说明对你亦有情。”

  宋婶苦笑着摇头,声音极轻:“将军与夫人是同门师兄妹,伉俪情深,满朝皆知。他连妾室通房都无,怎会对我有情?他不过,是为酒后孟浪之举,负责而已。但只是这样,我也满足了。因为我心里明白,若非我主动诱—惑,后来的事根本不会发生。他,抱着我时,叫的是他夫人的名字……”

  宋婶的声音越来越细,最终化为低低的呜咽。

  “宋婶~”舒沫心中难过,本想宽慰她几句。

  嘴唇翕动了几次,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张开手臂,将她轻轻地拥进怀中。

  事过境迁,她相信,宋婶也并不需要那些虚假的安慰。

  让她想不到的是,古代位高权重的男子里,居然也有这种忠于爱情的奇葩?

  虽然,他酒后失俭,未免美中不足,但在这种社会环境下,他的存在已堪称奇迹。

  也不枉后来,薛夫人与他一起战死沙场,魂归西凉……

  宋婶抹去泪珠,涩声道:“那时少女怀春,不懂世情,得了将军允诺,更是满怀憧憬。自将军走后,每日扳着指头计算归期。不料,二个月后,意外发现怀了身孕……”

  舒沫心中一紧。

  宫规森严,宫女严禁与人私通,被发现绝对是死罪。

  宋婶,那时也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一个人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在司苑司只负责莳花弄草,平日少有人来。我的性子本就安静,发现怀孕后更是担惊受怕,每日只钻在花草中,不理是非。如此过了数月,终是被司苑发现。”

  “司苑是我远房姑母,便是她荐我入宫。发现此事后,本想逼我坠掉,无奈那时腹中胎儿已成形。她怕受我牵累,亦不敢上报,只好安排我到冷宫做事。”

  宋婶声音哽咽,眼泪泉涌:“这样拖到瓜熟蒂落,见我宁死不肯说出孩子生父是谁,只好悄悄托人把孩子放在倒夜香的车里,偷带出宫外……”

  “薛将军呢?”舒沫问:“他难道忘了当初对你的承诺,一直没有回来找你?”

  “将军这一去再没回来,嘉正五年,和夫人双双战死沙场。”宋婶含泪道。

  “那,”舒沫默了片刻,问:“孩子呢,你后来也没再见过她?”

  宋婶摇头:“宫女出宫岂是易事?尤其是我这种种花养草的,经年累月藏于花丛,更是没有机会出宫。”

  舒沫又问:“人见不过,总能送点东西,传个消息什么的吧?”

  “起初几年有崔司苑在,偶尔能托人带些银两出去。”宋婶低叹:“后来崔司苑殁了,便再没了音讯。唯一剩的,便只有这块玉了~”

  舒沫内心激烈交战着,不知是否该把静萍身上也带着同样的玉这件事说出来。

  万一不是,岂非碎了一个母亲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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