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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汝筠与薛朝瑰离开后,我从二楼走下来,保姆看到我正抚摸破碎的玉石,她以为我难受,在身后安抚我会想办法拼凑好,我反问她为什么要拼凑。

  她一怔,“这不是夫人心爱之物吗。”

  “我心爱它?”

  我冷笑,将那块玉石毫不怜惜丢了回去,“它是我花两百六十万拍下的,可它连六万都不值,我心爱之物未免太廉价。”

  保姆扶着我坐在沙发上,我刚坐下就嗅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我非常厌弃换了个位置,保姆知道我讨厌有女人的味道,她走到阳台将窗子完全敞开,“这是先生对夫人的情意,试问这天底下还有哪个男人明知廉价也愿意让夫人买回来呢。”

  “既然是心意,不如让它发挥更大价值,拼凑起来的东西,只能让它原本就廉价而变得更廉价。”

  我看着那一堆无比破碎的白玉,“就放在那里,别扔,别碰,一直留着。”

  保姆问我为什么,我说碎了的更好看。

  我午餐用了点粥,可能里面的肉有点肥腻,咽下去没多久又觉得呕吐恶心,吃了保姆煎熬的中药仍然没有多大效果,胃里难受得翻江倒海,我懒洋洋坐在露台藤椅上晒太阳,吃了好一堆水果才勉强压下去。

  保姆拎着水壶往庭院浇花,不到半分钟又去而复返,她大声提醒我有客人来了,我以为是刘志,清楚严汝筠这套私宅的人不多,没点关系也不敢贸然登门,更不可能不打招呼就来,而一旦打了招呼,势必了解他今天不在,也就不会拜访了。

  能突如其来登门的只有刘志。

  我用最快速度想好了应付他的词儿,然而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到竟然是白夫人,她戴着一时候不早了要回去赶着陪先生吃晚餐,我才起身送她到门口。庭院外恰好宋铮舟从车上下来,他一眼看见和我非常投缘依依不舍的白夫人,他脚下顿住,等我们告别完她上了车才朝我走过来,他笑着说原来任小姐和白家关系这样好,怪不得上一次您那样恳求筠哥不要教训白泽。

  我目光落在他手上提着的两个食盒,“你这是?”

  他笑着举起来,“剧院后身新开了一条小吃街,街口最好的一家甜品屋,主打桃花甜羹,味道非常香甜,筠哥记得任小姐喜欢甜食,特意叮嘱我买了送来给您品尝。”

  “他不吃甜食,他怎么知道味道好。”

  宋铮舟抿唇不语,我哦了一声,“薛朝瑰好像和我兴趣相投,不论是喜欢看戏,还是喜欢甜食,她一定买了尝过,可惜严先生怎么知道她喜欢的我就也喜欢呢。”

  “任小姐尝了不就知道,好东西谁不喜欢,何况这还是筠哥惦记您的心意。”

  我将目光从包装精美的食盒上收回,转身走回客厅,他在我身后跟进来,关门时我问他严先生怎么没一起,他说不清楚筠哥稍后安排,戏刚散场,又加演了一段西江月,比预计迟了一个小时,他过来时筠哥正找餐厅用晚餐。

  “那就别折腾了,哪儿没有高档酒店,你去传我的话,委屈他和薛小姐在外面留宿,这套宅子我有心留客,恐怕她那么心高气傲也不肯和我同一屋檐过夜,我就不给严先生添乱了,薛小姐要的又不是他的屋子,有他陪着,她肯定很欢喜。”

  宋铮舟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他迟疑凝视我两秒,“任小姐大度。”

  “我不大度有法子吗,难道我还跑去抢?”

  宋铮舟挑了挑眉,“任小姐是没有法子的女人吗。”

  他这样直白戳破,我忍不住发笑,“没想到在宋先生心中,我这样恶毒。”

  他语气淡淡,“这世道原本就是恶毒人的天下,太良善只能为人鱼肉,毕竟对手不良善,想要做锋利的刀俎,不就得处处先下手为强吗,懦弱的人,永远占不了上风。”

  我媚眼如丝看他的脸,“我是恶毒的女人,宋先生是恶毒的男人,都说骡子配马,所以今夜…”

  我忽然停了,宋铮舟意味深长望着我,等我的下半句,我在如此微妙诡异的气氛中嗤一声笑出来,“所以今夜宋先生放下东西,就赶紧走吧,他不在,比我更恶毒的人还排着队等着泼我脏水。”

  他说那是自然,这点分寸他很清楚,撂下东西就走。

  他将那份食物放在桌上,慢条斯理打开,一股香味四溢,除了桃花甜羹还有一份我最爱吃的醉酥鸭,我很久没吃了,一直也没想起来,忽然看到觉得很馋,可馋这种感受,没有自制力的人会屈服它,而有自制力的人可以无视它。

  我走到宋铮舟身后,他察觉到我逼近立刻朝一侧让开,我笑着问宋先生怕我暗害你呀。

  他说任小姐这样的女人,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他对我误解很大,在他眼中,我能侍奉秦彪五个月备受宠爱,险些扳倒了心机歹毒的柳小姐,我只能比她更胜一筹,才能处处压制她赢过她,扳倒秦彪的最关键证据就是那本黑色账薄,当时除了我谁也拿不到,也不敢去拿,我几乎不动声色为严汝筠铲平了一条荆棘之路。

  宋铮舟是心思极其缜密的男人,他在暗处看得透彻,几次宴会我压得那些夫人黯然无光,还拉拢了白夫人成为闺中密友,我每一步看似幸运,实际都是通过手段与城府算计得来,他十分防备我,他这样的亡命之徒很清楚,女人是玩物也是匕首,玩儿好了只是有趣的物件,玩儿不好就是伤身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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