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坐坐
“谷与古同音,难道是咒我们作古好狠毒的后生”
虚云一拍玉案,震得盒中谷穗颤抖。
他厉喝“赵仁你来说”
赵仁满头冷汗,竭尽全力将自己缩在云龙雕花柱后,听见点名,哭丧着脸磨蹭出列,终于现身人前
“回禀掌门,我看宋潜机他就是,就是送点秋收特产,没别的意思哈。”
他在宋院井底受制于人,不得不以道心起了毒誓。后来回到宗门,如何敢说真话
只能竭尽全力隐瞒,说千渠郡一切如常。
千渠是个贫瘠小地方,灵气和气运几经掠夺,近乎于无。
宋潜机是个不招华微宗待见的小修士,若非必要,谁也不想提起他。
“通宋”是重罪。
当日听赵仁亲口说,华微宗的人自然放心,只等千渠郡这个泥沼拖垮宋潜机。
谁知春去秋来,名为“宋潜机”的阴影再次当头压下,笼罩整个华微山。
有人咒骂“送特产他有这般好心好意这宋潜机,真是阴魂不散”
“哈,他这是记恨我们给他贫瘠千渠,送凡人俗物来示威了”
“区区一个炼气修士,不过有圣人撑腰,就敢打我华微宗的脸面”
虚云严厉的目光从赵仁脸上移开。
赵仁如释重负,心中叫苦不迭。
只听虚云道“给他千渠郡时,冤仇已定,早晚有了结的一天。赵峰主,此事因你赵氏一脉而起,你有何话说”
赵太极振了振衣袖,伸手拿起谷穗打量“老祖即将出关,此事我将禀告老祖。”
“好”虚云深吸一口气道,沉声道“赵峰主和红烛留下,其他人先去罢。”
众人行礼告退,鱼贯而出。赵仁跑得最快,一溜烟没了踪影。
大殿中顷刻只剩三人,空荡寂静。
赵太极笑道“宋潜机可是宗门的敌人,他谁也不会放过。宗门不该助我一臂之力吗”
“我自有安排。”虚云淡淡道。
虚云看向女儿,目光变得慈爱柔和。
众人义愤填膺时,陈红烛始终沉默。
自登闻大会结束后,她的话越来越少,腰间的鞭子已经收起,很久不用了。
但在父亲眼中,这是女儿长大变乖巧、变懂事的标志。
“红烛,你怎么看”他问。
陈红烛面无表情“没有华微宗,便没有我,女儿晓得利害。”
“好这才是我的女儿。”虚云满意道,“你刚出生时,为父请无相神僧为你测算命数,寻得一户好道侣,定下一门好亲事。如今你已突破金丹,是时候该与对方正式见面”
陈红烛微讶,眉头轻轻皱起来。
修真界世家大族之间,关系盘根错节。常以联姻、收徒来捆绑利益,本是寻常事。
她声音平静地问“是谁家弟子”
“卫家嫡系小少爷,同辈中天赋最高者,卫真钰”
虚云轻咳一声,“但那卫真钰离家远游多年,杳无踪迹,如今是死是活不知道。大家早都不提他的名字了,你没听过也正常。
“为父前些天与卫氏老祖商议,人选改为三少爷卫湛阳。卫湛阳如今在青崖书院修符道,近年声名正盛。你之前登闻雅会上也见过,模样生得一表人才。咱们华微宗彩石溪畔的岩壁,还有他题下的诗,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你还记得吧论修为、论出身,他都是”
虚云太了解女儿激烈的性情和跋扈的脾气,于是耐心解释,试图先动之以情。
“我知道了。”陈红烛却打断,匆匆行礼,“女儿突破不久,境界不稳,先退下闭关了。”
修真界从定婚到真正合籍,时日尚久,真要想拖,能拖十年百年。
虚云语塞。
赵太极望着陈红烛走出殿门、走上逝水桥的背影,忽而冷笑“你想借刀杀人,再拖卫家下水”
“宋潜机身后不止站着书圣、棋鬼,还有另一个人。”
虚云指了指殿顶,那个不可宣之于口的名字被他咽下。
冼剑尘。修真界很少有人知晓,宋潜机还与冼剑尘有一层秘密关系。
“不仅要借刀,还要借一柄不露锋芒的暗刀。”
宋潜机如今人在千渠,只有满身虚名和一群外门弟子,没有前辈强者坐镇护持。
凡尘俗世中,安排一场暗杀,刺杀一位炼气期修士,然后抹去线索,撇清干系,事有何难
总不会比荒野种出谷子、旱山等来大雨更难。
赵太极指尖用力,碾碎饱满的谷粒。与掩耳盗铃的华微宗众人不同,他一直盯着宋潜机。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