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祥的预兆。

  他迅速的发动车子,把车子停在了休息站角落的位子,然后熄火,准备下车到休息站的钟点房里睡一觉。

  幻肢痛开始加剧,他下车的时候步履蹒跚,又是一声响雷,他闷哼了一声,关车门的手抖了一下。

  那天车祸的场景重现让他现在整个人的状况很不好,已经开始冒冷汗。

  他低着头深呼吸。

  车后备箱还有备用的镜子,他得在下雨之前把镜子挪到钟点房里。

  偏偏这段时间太忙,他有一阵子没有发作了,车上连止痛药都没有。

  他咬着牙打开车后备箱的盖子,闪电在这时候突然划破长空,后备箱里爆发了一声尖叫。

  方永年真的用尽了全力才阻止住自己下意识的想要关掉后备箱的手——他差一点把陆一心的脑袋夹在后备箱里。两个同样受到巨大惊吓的人面面相觑,半天发不出声音。

  闪电之后又是雷声,方永年额头的冷汗已经肉眼可见。

  “出来。”他咬着牙。

  顾不上了,下雨之前他必须得找到地方休息。

  他的脸色难看到哪怕背着光也能看出铁青色,陆一心手忙脚乱的爬出后备箱,顺便抱出了装镜子的纸盒子。

  方永年合上后备箱,伸手去拿陆一心手里的盒子。

  “我来。”陆一心鞋子都没有完全穿好,体趿着球鞋往边上躲。

  出来对着光已经能看到方永年头上的冷汗,陆一心干脆抱着箱子跑进了休息站,动作迅速的帮他按住了去钟点房的电梯开关。

  方永年咬牙。

  没有精力也没有体力再管她,进了电梯后他把自己的皮夹丢给她,剩下的就只能尽量睁着眼,防止自己因为眼前一阵阵发黑直接晕过去。

  他已经懒得看休息站工作人员的脸色,陆一心估计从来没有住过钟点房,磕磕绊绊的订好房,他痛到迷糊的时候,心里咬牙切齿的咒骂了一句:“这丫头居然还他妈的记得带身份证出门。”

  明显是有预谋的离家出走。

  他要是陆博远,现在直接报警就够他吃一壶的。

  诱拐十八岁少女,还开钟点房,他要是陆博远,能直接宰了他自己。

  “房门开着。”他痛的咬牙切齿,脸色铁青,开着房门起码能让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禽兽。

  陆一心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她本来是打算藏在后备箱一直到华亭市的,偷偷跟着方永年,偷偷的看那个女的一眼,然后自己买火车票回家。

  昨天临时做的决定,她也没有和郑然然商量,一大早就摸上了方永年的车,逃课一天回去之后一定会面临狂风暴雨,但是刚刚失恋的少女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甚至觉得还好她跟过来了,要不然方永年突然在休息站发作,根本没有人能帮他,他看起来像是痛得都要晕过去了。

  “我去烧水。”她端着钟点房的电热水壶跑来跑去,因为慌张,差点被电线绊了一跤。

  “你给我贴着墙站着。”方永年浑身都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冷汗淋漓,但是发火的力气还是有的,一句话说的威胁力十足。

  陆一心立刻捧着电热水壶贴着墙角站直,一双眼睛又圆又大,满脸无辜,满眼关切。

  方永年闭了闭眼。

  暂时没有力气骂她第二句了,他自顾自的拆纸箱子,把那个定做的三角镜放在两腿之间,对着镜子前后摆动他完好的左腿。

  窗外仍然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他尽量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注意力都放在镜子里行动自如的左腿上。

  呼吸渐渐放缓,仍然很痛,但是不至于像刚才那样几乎要晕过去。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无比厌恶人类的大脑。

  为了怀念那条离开身体的残肢,人类的大脑非得要强迫自己记住过去四肢健全时候的样子,膝盖以下明明已经一片空白,可是疼痛却那么真实,就像那一天,猛烈的撞击晕厥后,他被活活痛醒的那样。

  痛到骨肉分离,痛到全身痉挛。

  “要不要喝热水?”陆一心贴着墙小心翼翼孜孜不倦的又问了一句。

  她不舒服的时候,她妈妈都会让她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几乎是她现在唯一能为方永年做的事了。

  方永年抬头,汗湿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但是眼神仍然让陆一心打了个寒颤。

  陆一心把自己的背和墙壁贴的更紧,老老实实的屏住呼吸。

  方永年真的生气了。

  陆一心彻底老实了,抿着嘴看着方永年又一次低下头,机械的重复刚才的动作,钟点房里安静的能听到时钟的滴答声。

  大门开着,所以偶尔有路过的游客,有些过分好奇的会探头进来看,大部分都被陆一心瞪走了,小部分脸皮特别厚的,会轻声讨论方永年到底在干什么。

  方永年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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