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夏游
只要你优秀,自会有大学带着奖学金来找你。现在积累一些车间实干的经验,比呆在研究室里强多了。”
他的小妻子扑哧一笑:“实话说罢!是二哥叫我们来句容,说金少爷的厂子鹏程万里,我也听说安龙毛巾一炮走红,心里佩服得很,所以嵘峻想来,我也想上班!”
她噼里啪啦好似竹筒倒豆子:“我叫尹秀薇,是学会计的,记账什么的我都行,要是暂时没有出纳的工作,做文员也可以。”又把老公的手一拉:“反正嵘峻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露生和求岳都看笑了,问她:“结婚几年了?”
秀薇一点儿不害臊:“我们是中学同学,他考上大学,我们就结婚啦!”
学霸弟弟推推眼镜,有点脸红。
这一波探望真是既圆了人情、又得良才。厂里正缺出纳,纺织技术人才更是一将难求。因为是陶大哥的弟弟——其实按排行该叫陶二哥——亲朋好友,也不叫他们在镇上赁房子,就住到金家老宅去。反正房子大屋子空,多个小两口不算什么事。
露生细致道:“也不用急着来,你们在这里照顾你二哥,等他出院了,不必收拾行李,家什都是全新现成,直接来上班就行了。”
大家都是喜出望外,细问嵘峻和秀薇上学的情况,又问嵘峻专攻何业,直聊到晌午。兄弟三人见医院不便留饭,秀薇便把家里带来的大鸭梨洗了一兜,硬叫白小爷拿着。
两人辞别出来,露生忍不住回头,看了两三次,求岳道:“吃了人家四个大梨又揣了一兜回去,还舍不得走?”
露生横他一眼,又是回望:“我是觉得嵘峻小两口实在甜蜜,青梅竹马,叫人好不羡慕。”
“有道理。我们俩有点可惜,没相逢在青梅竹马的时间。”求岳啃着鸭梨问他:“你认识你少爷是几岁?”
“……十四。”
“陶二哥呢?”
“……十三吧,约莫早一年,问这个做什么?”
求岳低头笑道:“男人的占有欲,有时候希望咱们俩也能青梅竹马,我比任何人都早认识你。”
他摸摸露生的脑袋:“十三岁以前,咱们黛玉吃了多少苦啊。”
露生原本心中笑他傻气,忽然听他这话,眼圈儿也红了。
“不哭,哥哥知道你吃了好多苦,以后不吃苦。”求岳把啃过的鸭梨翻个面:“尝尝,这个好甜。”
露生乖乖地在梨子上啃一口,赶紧又吐出来。
“干嘛?有虫?”
露生捂着嘴道:“梨子不能分着吃。”
金总弯腰看他:“不跟我分离对吧?”说着,也不管他脸红不脸红,笑着拉了他的手:“最近忙得没时间陪你,今天不急着回厂里,咱们玩一会儿。”
汤山距句容不远,此时尚有从上海撤回的驻军在镇上闲晃,亦有许多避暑的名媛贵妇,花红柳绿地隐没在高处的绿荫之中。
张静江在这里也有别墅,不过和金公馆一样,也被蒋光头没收了。求岳想起金忠明现在无家可归,要是出院,还得将就在榕庄街那里,估计对老头子又是个打击。
如果今年不翻车的话,下一个奖励,他希望是拿回金公馆。
两人,他是仁德一统的刘备,也是武布天下的曹操,铁锚冒用这个家纹,若放在日本国内,恐怕有大不敬之嫌。
放在中国就不一样了。
它意味着“天下一统”。
求岳看看小贩,“喜庆团花”,不知喜从何来?
这条毛巾弄糟了他的心情。想起齐松义之前打的电话,心里更烦躁——这就是市场,足够现实。网红潮慢慢退却了,市场冷静下来,商品必然回归它原有的价值。
吉祥物只能卖一次,对于真正的消费者而言,几毛钱一条的铁锚毛巾是更好的选择。日货平实、廉价,所以能长盛不衰,几十年后的丰田和本田,依然遵循着这个逻辑。
露生见他不说话,心知他是为毛巾不快,接过他买来的日本货,细细在旁琢磨花色。看了一会儿,轻声道:“若是真论成本,咱们的成本其实比这个毛巾低得多。”
你说对了,金总也是这么想的。
但廉价的倾销战会是一场恶战,倾销是大招里的aoe,无差别轰炸,会炸伤日货,也同样会炸伤国货。
金求岳不怕日本人红眼,但他实在不愿意成为国货中的公敌。
金总仰天长叹:“想多留点时间陪陪你,狗日的日本人不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