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7)-(638)浩瀚的太平洋
独向寂寞
人随风过
自在花开花又落
不管世间沧桑如何
一城风絮
满腹相思都沉默
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在船上的那些日子,有了这些磁带的歌声陪伴。日子过得就不那么寂寞难捱了。而且给那段日子备注下了一个回忆的加重符号。
此后一听起徐小凤、罗文、谭咏麟、陈百强灯人的歌曲,就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段再大洋上漂泊世界的日子。
在联**上的大半年跑得顺风顺水,工作也都是按部就班,平淡无奇。在这条船上,没有交往到像二厨那样交心的朋友,也没遇到跟英国二车一样性格那么开朗的高级船员。
日子就像涓涓小溪一样平静地流过去了,直到那次从美国返航亚洲,听说这趟可以靠泊国内的港口,而且是靠泊上海和广州黄埔新港。
我高兴地雀跃了,来不及写信告知倩倩了,于是我狠下心来,算准了时间给倩倩打了一个国际长途。
在宿舍管理员喊倩倩接电话的时候,我的心基本上是随着秒针的跑动而跳动的。
倩倩终于接电话了,又听见了倩倩软软甜甜的声音,“倩倩,你好吗?我要去上海了!下个月十号左右到港。”
为了节约时间,我简短扼要地把我要去上海的事告诉了倩倩。
倩倩呃了半天,可能没反应过来,也没想到是我去的电话吧,好像没有多么惊喜。倩倩整个接电话的过程都是有点懵的感觉。
在电话里,倩倩告诉我她买了一个寻呼机,并且把传呼号码告诉了我,8908819。
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笔来,在手背上写下了号码。
告诉倩倩,我记住了,一个月后见。
倩倩可能终于感觉出来是我了,很高兴地说,等着我去上海,就找个电话给她打传呼,就联系上了。
我们匆匆说了几句话,然后挂了电话。
(638)
在从美国东海岸往中国跑的一个多月里,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心情是焦躁而又愉悦的。
就像小时候盼着过年那感觉差不多,天天数着手指头,看看离过年还有多少天。
床头的挂历上已经打上了不少叉,每过一天,睡觉前就会用黑粗笔打上一个叉。然后满意地睡去。
从美国东海岸经过大西洋,加勒比海,通过了巴拿马运河,重新回到了太平洋。
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船每航行一两天,就会跨越一条国际日期变更线,船上的钟就会调快一小时。而我们就会少睡一个小时。
但我很高兴,因为每调快一小时,就意味着我离倩倩近了一小时。
当海员两年多,跑的都是全球航线,跑过很多国家,跑遍了四大洋。跑的最多的就是太平洋,来来回回怎么也得跑了六七趟。
现在的货轮都很先进,集装箱船居多,航速快。我跑船那两年,都是以散货船为主,货轮的岁数也都老了,跑的年头比较长了,航速比较慢。
从国内港口到美国西岸,也就是洛杉矶那边的太平洋岸一般得二十五、六天,从日本港口跑过去差不多也二十天。
洛杉矶跟北京时差十六小时,夏令时差十五个小时。北京时间快。
北京是东八区区时,洛杉矶是西八区区时。例如:北京时间现在是2020年4月2日14:45分,如果使用冬令时间,洛杉矶当地时间现在是2020年4月1日22:45。夏令时间则快一小时,2020年4月1日23:45。
从国内港口跑美国时,大家都很开心。因为轮船是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航行,差不多两天就要跨越一个时区,船上的钟表就要调慢一小时。
也就意味着,每两天,大家就可以多睡一个小时的懒觉。
经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船员们晚饭后聚在一起打牌或是聊天,玩得正高兴的时候,有人抬腕看表,“啊,快十点了,要睡了,明天早上四点还要接班。”
有人就回道:“今晚跨时区,表调慢一小时,你还没调呢?”
于是,一拍脑袋,“看,把这好事忘了,接着玩会。”
大家都开心了。
反之,从美国往回跑时,每两天,有时跑快了,甚至每天调快一小时。就是说每天或是每两天就少睡一小时,所以那些日子,很少人有玩牌的,都早早睡觉,无精打采地,都是一副没睡够的样子。
世界之大,海洋之辽阔,从跨越时区上也能深切得感受到。货轮在大洋里航行的时候,很少能看到别的轮船,只有自己孤零零地航行,像一片落叶漂浮在大洋上,那么弱小。
只有快靠港的时候,才会陆续碰到别的轮船。
海上的航行,像极了人生。在人生的大部分历程中,都需要自己孤独地去度过,孤独地客服困难险阻,孤独地面对大风大浪。忍受寂寞,享受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