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回

何了!”

  “哦、哦好的。”折亭调整了一下手里的移星换月盘,郑重地道,“除了无暇魔尊受句芒神域所困之外,无妄魔境内破灭天魔宗再无活口。我和弈心前辈正在往南海赶,黄泉尊者先我们一步离开,应该马上就能到了。”

  这段话说得简洁明快,铸殊松了口气道:“好,你们路上小心。”

  他将罗盘再一翻,移星换月盘的虚影消失在空气之中。他这才抬头看向参天魔身,喟然叹道:“拙然,再挣扎也无济于事啊。”

  拙然的万丈魔身巍然立于天地间,剑阵只能困他,却不能伤他。雷鸣般沉闷的巨声从空中传来,他道:“若是因为知道无济于事就不去作为了,那么修行者何苦去求索天道?”

  “这跟天道有什么关系。”铸殊倒是挺乐意跟他聊聊的,应对这个肯定比应对他的疯狂挣扎要省力得多。那边易渡倒是一丝不苟地稳固剑阵,将剑影布置得毫无破绽可言。

  “我们困在合道有多久了?千年,还是万载?”拙然的声音震得空气都在颤动,他每说一句话海水都要翻涌一下,场面分外可怖,“没有人放弃过探索,还不就是因为慕求无所不知的生命、无所不能的伟力?”

  “不错。”铸殊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敷衍。

  “所以我挣扎!与大道争这一瞬天机,与尔等争这一线生机!”

  拙然仰天长啸,天魔身瞬间壮大数倍,南海泛滥成灾。易渡手中剑阵已经成形,一时间没来得及散开,一下就被天魔身吞噬殆尽。他手中法诀一变,叱道:“无生无始!”

  天魔身以难以想象的形状扭曲着,无数道剑光从内部破开,穿凿而成的巨大空洞中流出瀑布般的血水。三人对峙的海域瞬间就被染成黑红色,这血水腐蚀天地灵气,海中生灵多半是一命呜呼了。天魔身已经破败不堪,但是破灭道的气息却刚刚开始激烈起来。诸多恶相环绕天魔身而起,伤口中连通魔罗众生界,恶念潮水般涌出,覆盖上涛涛海浪之上。

  “万恶之恶,灭坏诸天……”诵咒声低沉雄浑,一字一顿。

  铸殊手里罗盘放出剧烈的光芒,将汹涌而来的破灭道气息与自己隔开,他朝易渡传音道:“先撤还是?”

  他肯定不会去硬抗这种攻势,撤不撤主要还是看易渡能不能撑下来。

  “黑天转生,无量净土!”

  易渡没有答他,直接挥剑横劈,黑色剑光裹挟着凶戾的阎魔气息压摄而去。

  一轮漆黑的太阳正从海水中缓缓升起。

  这轮太阳上盘踞着上古魔物,九首蟠虺以火焰为躯干,以阎魔道真气为灵胎,漆黑无光的烈焰扭曲缠绕。九首齐舞,黑日高悬,天空中两方魔气正在激烈地对峙着。天魔真身迟缓地抬起手,只差一点就能够到天空中那轮黑色太阳。就在这时候,黑色日轮中央裂开一道缝隙,诡秘的光芒扑朔闪耀,如同蛇眼竖瞳一般,将它照耀到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两方真气相撞,无声无息,毁天灭地。

  “等等!”铸殊看着这架势有点不太对,罗盘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始旋转,“海上还有其他弟子,速速收手!”

  易渡的神色如同他那身战甲般沉冷肃穆,他一言不发,空中黑色日轮再次裂开一只眼睛,堪堪与天魔身相持。

  天魔真身的喘气声都震耳欲聋,他抬手的速度很慢,但是也很稳。每往前一寸肉身都会被阎魔道真气碾碎一寸,可是每一寸被毁的痛苦都会化作极恶天魔的力量,除非能够在一瞬间杀死拙然,否则他只可能越打越强。

  天魔啸声越发酣畅淋漓,南海已然化作血海,无数魔物在天地间飞舞杀戮。

  铸殊握着罗盘诵咒掐诀,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直接移转乾坤回无妄魔境,因为整个南海都不安全了。

  就在铸殊举棋不定的时候,一声叹息从虚空中传来:“生又何欢,死又何哀……”

  易渡僵了一下,他手中剑诀原本连绵如水,可是在这一刻却戛然而止了。

  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他和天魔真身之间,没有一丝征兆,却轻易让翻滚不休的海面瞬间化作死水。

  “?”

  铸殊微微垂头致礼,直接退到南海边缘,他离得远了,那个声音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柔和。

  “。”

  天魔身巨掌劈下,开天辟地般的一击迎面朝黑色烈日砸去,易渡挽剑虚挡,顺着这力道就退开了。这时候与天魔身对峙的只剩下那个突兀的身影。

  易渡抱剑看向那个被尊称为黄泉的孩子,她身上的道袍有些宽大了,广袖在海浪与烈风间飞扬起舞,黑发遮挡下的面孔依旧悲悯温柔。天魔身朝她挥舞过去的双手变得缓慢而迟钝,健壮的肌理开始萎缩,那具魔躯仿佛一瞬间经历了千万载,由年轻强壮变得老迈不堪。

  “生又何欢,死又何哀”也好,“其始无生,其生向死”也好,都不是阎魔道中的咒文,但是入道者可以把自己理解的规则融入言辞之中。如此一来,话语即成,规则也在刹那间生效了。

  人活着有什么可欢欣愉悦的呢?人死去又有什么可悲哀痛苦的呢?在一切的开始,原本就没有生也没有死。当有灵之物诞生之后,他们就开始渴求无尽的生命,永恒的力量,然而这是规则所不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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