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和好

sp;数月前,卫所的廖指挥使去南扬州朝廷处述职,本来说的是去几个月便回来的,但迟迟未归。直到今日,卫所收到消息,是与指挥使同去的一随从带回来的,指挥使没了。

  至于如何没的,公开的消息是,在扬州驿馆得了急症没的。但实际上,那随从带回的真相是,廖指挥使入了扬州后,偶然一次开罪了位锦衣公子,本是一时的口舌之争,但那位贵公子身份不一般,带了人来驿馆,活活将廖指挥使这么个武将给打死了。

  天子脚下,堂堂指挥使这么一死,竟无人敢追究,草草以急症盖棺定论。

  陆铮方才忙到夜深才回来,就是去了廖家给廖家遗孀报讯,廖夫人受不了这噩耗,晕死过去。匆忙找了大夫,直到廖夫人醒了,一行人才从廖家离开。

  知知听得浑身发颤,活生生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到底起了多大的争执,非要夺人性命不可?”

  陆铮摇头,“未必是多大的争执,那随从也说了,不过起了口舌之争。”

  他方才回来的路上,脑子里忍不住想,若出事的是自己,知知该怎么办?若无自己护着她,乱世之中,任何觊觎她的人,都有可能使手段得到她,欺侮她。

  在这卫所中,自己尚能护得住她,但出了卫所,他陆铮也不过是一介寻常武夫而已,就算能打些,也敌不过千军万马,权势彪炳。

  这一夜,陆铮看着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但在他心里,渐渐开始考虑如何才能更强大……当个寻常千户当然也很好,但是,在这样的乱世中,仅仅当个千户,能够护得住谁?

  这一晚,两人都睡得很迟,但第二日,陆铮却起得很早,他还要处理廖指挥使的丧事,以及安定卫所人心。

  过了几日,廖家正式办丧事。

  知知作为陆夫人,自然要同去,来到廖家,并没见到廖夫人,据说那日后,廖夫人便一病不起了,家中丧事,都是廖夫人的一双儿女操持。

  廖指挥使的一双儿女,姐儿十三四岁,很有大姑娘的派头,眼睛红肿着,但待人接客都很沉得住气。哥儿小些,才十岁出头的小少年,站在姐姐身旁。

  知知握住廖小娘子的手,轻声道,“节哀。”

  丧父之痛,并不是旁人轻描淡写劝慰几句能有用的,更何况,这双姐弟接待了这么多客人,安慰听得已经够多了,知知想了想去,独独只有一句“节哀”可以说。

  旁的话,说出口只觉得太轻巧了。

  陆铮神色沉重,伸手拍拍弟弟的肩膀,“男子汉顶天立地,往后这个家,就要靠你撑起来了。”

  “陆大人,我日后能入军营麽?”廖指挥使是如何死的,陆铮并没瞒着廖家人,廖冲知道自己父亲是如何死的,但他知道,家仇不能指望别人,只能靠自己。

  陆铮颔首,“自然,等你长大了,来找我。”

  一场丧事办得仓促,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人死如灯灭,廖家一下子少了顶梁柱,唯一的男丁又年轻尚小,幸好陆铮厚道,帮了廖家不少,但他能做的也有限,最终还是要靠廖家自己扛。

  指挥使一死,上头又暂无调令下来,陆铮只得继续担着代指挥使一职。

  ……

  郧阳。郡守府。

  宗鸿看着手中的信件,抬头对心腹道,“寒栢,你觉得益州蒋鑫之言,可信否?”

  赵寒栢眯着眼,如只老狐狸似的,道,“想必大人心中早有决断,廖启已死,卫所陆铮一人独大,为人桀骜不驯,不得不除。”

  宗鸿捋着胡子,遗憾摇头,“陆铮确为悍将,可惜性子太过刚强,不肯低头,可惜了,可惜了。”

  益州蒋氏有意夺并州,拟信来,要借道郧阳,入并州。宗鸿无意掺和其中,但他亦有自己的想法,除陆铮,将整个郧阳握在自己手里。

  但用自己的兵,去打陆铮,属实不划算,且容易坏了他好不容易在郡中积累的名声,远不如借刀杀人来得方便划算。

  陆铮失卫所,他宗鸿出兵夺回,岂不快哉!

  蒋鑫要借道,他可以同意,唯一的要求,要蒋鑫在借道之时,顺手替他除去陆铮。

  一封密信,从郧阳郡守府出,暗中一路快马加鞭,送至益州绵郡。

  而位于绵郡的蒋氏蒋鑫收到来信,嗤笑一声,大步出了帐子。

  “点兵,即日北上——”

  “去郧阳!”

  半月后,益州兵马离郧阳愈近,离西北只余数十里。

  知知虽住在卫所中,鲜少出门,但也能感觉出外边的气氛越发不对劲了,陆铮每每匆匆回来,皆是很快便走了,整个卫所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这日,陆铮匆匆回来,知知迎他,“夫君。”

  陆铮来不及坐下,只拉着妻子嘱咐,“我让张猛留守家中,等会儿将岳母也接来家中,记住,留在家中,哪里也别去。接下来这些日子,我要去营里。”

  知知心中害怕,但强行冷静下来,道,“夫君,你放心,我会照料好家里的。你在外,要处处小心,别惦记家里。我去替你收拾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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