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回天香楼上数风流,你既无情我
;双瑞跪在门边,甫一出声便砸了个大雷:“不敢隐瞒夫人,爷他……他……他去了天香楼。”
“咔嚓”一声,手里的琉璃灯跌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谢知真花容失色,还不及说话,眼底已隐隐有了泪意。
天香楼……
这么香艳暧昧的名字,不用追问,便能猜出是甚么所在。
果然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枇杷见她神色不对,慌得了不得,斥了双瑞几句,低声在她耳边劝慰:“夫人莫慌,说不得是这其中有甚么误会,抑或爷是被甚么狐朋狗友强拉过去的,他绝不会做对不住您的事。”
青梅心直口快,道:“夫人不必生气,使护卫们将他抓回来,狠狠打一顿,自然老实,再不济咱们亲自去请人,就如同那年一般……”
谢知真惨然一笑,举起剪刀,将尚未完工的夏衫剪了个粉碎。
这衣裳针脚细密,袖子上绣着同色的修竹,赫然是照着谢知方的身量做的。
“今时不同往日,由他去罢。”昔日,她身为长姐,自然拥有管教幼弟的立场。
可这世间,除了悍妇恶妻,哪有不顾众人非议,令夫君颜面扫地的道理呢?
再者,她也有自己的尊严,有不能轻易抛舍的体面。
“那……那咱们就这么忍着?”青梅见她虽勉力维持着镇定,握着剪刀的手却剧烈颤抖,不由气得眼圈发红,“夫人忍得,奴婢却忍不得,可气他平日里动辄赌咒发誓,一副将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痴情模样,这才多久就现了原形?依奴婢之见,干脆咱们回长安,一状告到御前,请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夫人做主!”
“告甚么状?做甚么主?”谢知真搁下剪刀,面上血色全无,犹如被抽去了斑斓颜色的美人瓶,脆弱易碎,令人心惊,“有哪一条律法,约定了男子不得喜新厌旧,不得寻花问柳,约定了他须得一心一意待我好?”
青梅无言以对,恨得直咬牙。
胸脯剧烈起伏,谢知真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聚起说话的力气,对枇杷道:“取纸笔来。”
身形如弱柳扶风,握着笔的手也不听使唤,接连写废了数张纸,眼中淌出热泪,她深吸一口气,忍着胸口针扎似的疼痛,终于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出叁个字——
“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