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初见(二)

  月香笑着回答:“起来了,不过这几天小姐身子有点乏,除了前两天六小姐过来看看,都没怎么出门呢。”

  谢敬遥那夜宿在别苑她是知道的,起初她还十分担心小姐又会因为阿余的事产生争执,出乎意料的是,他第二天中午才出门,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他们好好照顾小姐。

  虽然她看不出姑爷的神色有何变化,但言语间却透出对小姐的关心,而且似乎心情不错。

  谢敬遥转头看到种在庭中的玉兰,树底下还覆盖着一层雪。如今树干粗壮,花蕾满枝丫,开春之际,便会幽香弥漫。

  屋内很安静,拉着窗帘,没有开灯,于是像傍晚般的昏暗。

  他不自觉皱了下眉。

  随门轴转动的声音,入目所见,抱膝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女子似乎感应到,弱不胜衣的身体动了动。

  他走过去,伸手碰到她的肩膀,触手冰凉,可见是在这里坐了好一阵了,不由道:“怎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休息。”

  他一说话,仿佛令付清如回了神,抬起头来望向他。

  那双眼睛漾着粼粼水光,如月光照耀的白雪,暗淡的光线中,明亮清澈,与他以往所见,是一样的,又好像有些不同。

  “你来了。”她看着他。

  此时的她,除了错愕,不像之前那么惊惶或是清冷,甚至可以回视他的目光。

  身躯柔弱,却似蕴藏着难以磨折的韧性,竭力掩盖着情绪。

  刹那的错觉,让谢敬遥以为自己见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些天,她做了什么?

  刚要回应,她却突然拿起身边的靠垫,朝他身上打过来,他任由她打了几下,徐徐道:“你要是真想发泄,不如找个花瓶,这样打一点都不疼。”

  付清如怔了怔,看着他眼底透出笑意,索性扔了靠垫,手握成拳用力地扑打。

  谢敬遥握住她的手,依然微笑着问:“心情好些了?”

  她抽不回手,又急又气,连声道:“你这个流氓,无耻……你欺负人,你太欺负人了……”

  他松了手,不着痕迹道:“这回,你就真是谢家的人了。”

  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付清如羞恼地盯着他。

  谢敬遥却笑容更深了,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他嘴角噙着散淡柔和的弧度,将她抱了起来。

  付清如踢腿道:“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谢敬遥把她放到床上,又拿过被子裹住,她还在挣扎,他却低头,扳过她的脸面对着他。

  寂静中,四目相视,墨黑的瞳孔如流云般跌宕着微妙的情绪。

  付清如几乎失神,怔忪须臾随后垂下眼睑,抿紧了嘴唇。

  明知道自己没什么心虚的,可被这样瞧着,她仍是忍不住心虚……不仅心虚,心跳还乱了好几拍。

  手慢慢扯着枕头的流苏,她道:“你又把我给算计了。”

  不止是那夜的酒醉,她笃定,他当时是没有醉的。

  其次,便是他在众人面前表现的腿疾。

  即使感到羞耻,可是那样的亲密接触怎会让她察觉不到是真是假?

  她不清楚他为什么假装,而他流露的那副生气不悦的模样,或平日一脸淡然,对什么皆不在意的态度,又有几分虚实?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

  她隐约觉得,越和他亲近,心里越害怕。

  那种害怕,是对未来一无所知,和被人牵引着往前走的迷惘。

  谢敬遥不置可否地笑笑,道:“这次是我赢了,三少奶奶日后也算计算计我,占一次便宜反败为胜,好不好?”

  低柔的声音伴着气息迎面拂来,付清如的心提起来。

  按捺住纷繁的思绪,她沉默半晌,才慢吞吞开口:“我想回家看看。”

  “清如,我没有把你绑着,”他道,“是你自己一直不愿走出去。再说,你要是不出去,只怕城里的流言会越来越离谱。”

  她知道那些乱糟糟的流言,月香告诉过她。

  望着他,她终于认真纠正道:“我说的是付氏祖宅,我想回一趟北方。”

  眉梢微微挑起,谢敬遥似乎在等着下文。

  付清如吐了口气,轻声解释:“母亲一个人住在那里,我很久没看见,到底有些挂念。来来去去,我住半月左右就会回来。”

  他露出思索的表情,过了片刻,用手指拨开她脸颊边一缕头发,淡淡道:“好。”

  ……

  二月末,中军行辕内,郭旭刚从侍从室出来,就见石磊领着几个士兵站在里院的月洞门外面。

  因为谢敬遥这段时间忙着筹建水军的事情,石磊又是身边最得力的人之一,向来都是跟着早出晚归,现在才傍晚时分,却见石磊站在这里,郭旭便走上去道:“参谋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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