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6
切成丁,又用酱拌了,搁在茶盏里,顺带一碗白粥,端了就去对面敲他的门。
却是好半天没有反应,没把握他是真走了还是不愿理她。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她跺了跺脚,把碗往地上一搁,就要从地毯下摸钥匙。却听见咔哒一声,门开了,他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她,屋内没有开灯,又背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只能缓缓地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地叫他:“四哥……”
他瞥了她一眼,又看到地上搁着的碗,僵持了一会,终于弯下腰,把碗端了进去。
她心中一喜,随即跟了进去。
茶几上已是一片狼藉,她趁他喝粥的功夫,拿了垃圾桶,收拾掉烟灰缸里杂乱的烟蒂。他默不作声地喝着粥,再没看她一眼。
她收拾完毕,坐在他对面,托着腮看他,一脸无害的表情。被他狠狠地瞪了几眼,也不以为意,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从前就是这样,一惹他生气,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就到他跟前来扮无辜,那样讨好的可怜巴巴的眼神,只看得他心慌意乱,再硬不起心肠。他从来不是没风度的人,嬉笑怒骂,要气场有气场,要规矩有规矩,什么样子扮不来,却每每在她面前溃不成军,缴械投降。她就是他命里的克星,一直都是。
只能狼狈地别开眼,又点了支烟,陷在沙发里吞云吐雾,闷不吭声。她见状,又蹭到他腿边,来晃他的手。他心里堵得慌,没好气地挥开她的手,一怒之下,没控制好力道,她的手背重重地撞在茶几的尖角上,顿时起了一大片淤青,隐隐泛起了红血丝。
她竟是忍着没叫出声,抬起眼看他,剧痛逼出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忍了忍,没掉下来,嘴唇却咬得青紫,就那样看着他,扁着嘴,委屈又无辜的眼神,看得他心慌。
眼看她起身就要走,他终于着急起来,直起腰一把抓住她的手,两人一起跌落回沙发里。掌心压到她的手背,她顿时叫了出来。
他心中一恸,情绪竟有点失控,神色痛苦地盯着她,声音忍不住颤抖:“平阳,你到底要我怎样?”
眼泪还是忍不住出来了,不知是痛的还是什么,又是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稳了稳情绪,终于朝着他扯了个微笑:“那么四哥是原谅我了?”
他冷哼了声:“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求我原谅?”
她却得寸进尺地反问:“那四哥你气什么?”
他愣了愣,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问得好,对啊,我气什么,我有什么好气的,我他妈的就是自作多情!”
她顿时神色一暗:“四哥,你别这么说。”
“为什么不能说,怕说出来见不得人吗,喜欢你的是我,要丢人的也是我啊,你怕什么?”他几乎是冷笑出声。
她垂下头,不敢正视他沾了怒意的眼神,却仍在坚持:“你知道我们不可能。”
不可能,指尖的烟头烧到了末端,一点猩红,烫到中指上薄薄的茧,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痛……不可能,早知道是不可能,要是可能,她就不会在8岁的时候摔了娃娃不肯跟他玩过家家,也不会在14岁的时候眼看着他收遍情书无动于衷甚至抛来白眼,更不会在20岁的时候心系天山的恋人无怨无悔一心追随他而去……曾经有那么多不可能,如今又怎么可能?
“不可能啊,我是知道不可能,可是为什么明明就是你为他煮的菜,我都会甘之如饴?平阳,你说干嘛还要叫我遇上你呢,我这不是自己作践找罪受吗?”他似是嘲讽地开了口,声音已经沉静,却透着一股无力的悲伤,沉淀多年,一出口就是滞重,重重地击在她的心上。
她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有些不知所措,明知没有一点说服力,却只能重复着那句话:“四哥,别这样,我们不能这样,不是说好了一起忘记吗,我忘了,不会再想了,真的……”
他闻言,轻轻扯动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语气薄凉:“忘了,真的忘得了吗?”
“当然。”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吻我。”
蛰伏多年的心魔一起,顺口就说了出来。然而一出口就觉得可耻,他竟是卑鄙到这个地步,得不到就要用这种方式吗,他傅旭东对女人什么时候要用威胁的了?
眼看她瞬间僵滞在那里,顿时对自己愈发憎恶,竟不敢再看她,背过身去,狼狈不堪:“就当我没说。”
说完甩了手起身就走。
却没料到她的反应,伸手拉住他,轻声说:“好。”
他一个震惊,身子不由颤了颤。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缓缓起身,正面对着他,重复了一遍,轻声说:“好,我答应。”
他僵在那里,依旧反应不过来。
她的手臂就势绕上了他的脖子,有些僵硬,却果断决绝,再没有一点退缩,踮起脚,缓缓勾住他,整张脸就凑到了他面前。呼吸清浅,那些长久以来的渴念,近在咫尺,他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不敢动弹,只怕是梦,一动就会醒,一触就会碎。
年少时熟悉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她如花的笑靥,那样不可轻触的美好,那样遥不可及的美好……凝视着她宝石般漂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