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幻灭(下)完结章

那些耳鬓厮磨,偶偶私语……我扶着门口的柱子,就像沉浸在一场噩梦中,拼命地挣扎,可就是醒不过来。

  似乎有人从我身后擦过,肩膀微微刺痛。

  我转过头去看,人们三三两两地散开。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朝文府里走了进去。

  新郎新娘在正堂拜天地,三拜,九叩。我穿过人丛,拐进那条窄窄的夹道。

  这里寥落依旧。前面的喜气洋洋与这里完全不搭界。

  门没有锁,我伸手一推,门就开了。

  屋里有个女子的声音问:“是谁?”

  我木然地答了声:“月姨,是我。”

  屋里顿时寂静下来。

  我掀开门帘,月姨正挣扎着下床,她比上次分别时憔悴了太多。鬓边的头发都已经变成了灰白。

  “月姨别起来,躺下吧。”我走过去,扶了她一把。

  “巫宁姑娘……”

  “我刚回京城,在外头,看见文飞做了新郎官,好不得意……他娶了越彤?”

  月姨仅仅握攥着我的手,脸涨得通红,像是能滴出血来。

  “我 不是来向您兴师问罪的……”我在怀里摸索; 一下,掏出那瓶药来,“这个是……培元丹,每日服一颗……”

  月姨不接那个瓶子,眼泪淌了一脸,声音嘶哑地说:“巫宁,是文飞对不住你。他野心太大,越家能给他助益,他就应下了那桩婚事。你,你别太难过,不值得,不值得啊……”

  我不觉得难过。

  真的,一点儿都不难过。

  我只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像是失掉了最珍贵的一样东西,再也找不回,补不上。

  我离开那两间矮屋,月姨在我身后呼喊,她说什么,我好像听见了,可是却听不清。

  我要见文飞一面。

  我要问个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接下去的一切凌乱而破碎,到处都是一片腥红的颜色。

  文飞从喜袍忽然抽出来的短剑,越彤得意的笑脸,那些潜伏在帐后头屏风后头的人。我辛苦寻来的剑谱被他搜了出来,急切地翻看着。他手上的血沾在纸上,在我替他求来的剑谱上,染着我的血。

  多么讽刺。

  文家的男人都有如豺狼。

  文飞的父亲是这样,文飞也不例外。

  我听说过,可是我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闪着寒光的剑刃又一次刺过来,结结实实地刺穿了人的身体。

  剑刺中的不是我。

  我睁大双眼,看着月姨张开了双臂,缓缓地冲着我倒了下来。她脸上并没有显得痛苦,反而是一种解脱的释然。那张病得脱了形的脸上,在死亡到来的这一刻,显得那么温柔,那么平静。

  窗子从外头破开来,一条黑影蹿进屋里,扬手撒出一团毒雾,一把扯住我的手:“走!”

  姚自胜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和毒瘴气味,血沿着脸颊向下淌,他抱着我跃出了窗子,身后文飞一剑衔尾追至,血光在我眼前迸溅开来。

  “不!”

  我惊呼着,猛然睁开眼睛,冷汗一滴滴的从额头滴落在沙地上。

  我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剑,站起身来。

  天际变成了一片昏黑的颜色,风越刮越紧。

  不,不是风。

  我抬起头来。

  是有人触动了阵石。

  阵眼正在改变,这个幻境很快就彻底崩碎。

  我快步往回走。

  经过刚才一场飓风,集镇也被掀塌了大半,人们在慌乱的奔走。

  经过我身边的一个人狂喊着:“杀人啦,杀人啦!”一面直直的朝前奔,对迎而来的危险视而不见。

  我一把拉住他,这人堪堪和一匹狂奔的骆驼擦身错过,避免了被踏成肉泥的命运。

  “杀人的在什么地方?”

  这人吓得说不出话来,手颤颤的指了个方向。

  就是客栈的方向。

  我松开了他往客栈那方向赶过去。

  还没走到客栈的门前,街口已经倒伏了两具尸首。

  看衣裳打扮,正是北剑阁的人。

  抬起头来,客栈的半扇门都溅上了血迹。

  门里头静悄悄的。

  我推开了门,院子里横七竖八都是尸首,各种死状都有。有一个只有上半身,看得出是挣扎着爬出了很远,黄沙都被染成了红褐色,不知道下半身丢了哪里。

  是谁杀的他们?

&em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