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 (四)
人也”。黄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文明的毁灭而悲哀,这片土地此后再不属于蒙古人了,以后也不可能有部族能在此像蒙古人一样兴起。昔日繁华处已变成瓦砾场,哀伤的仅仅是那些那颜、族长。对于大多数牧民来说,草原上主人更换频繁,换了哪个主人,只要不被杀光,日子一样要过。至于什么时候为下一个主人打仗,那是老爷们需要考虑的事,与他们无关,他们无力制止也无力左右。
“老黄,你哼哼唧唧些什么”。镇抚使苏策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拉马站在黄翼的身边问。
“我在想咱们做这些事情,鞭子,我不知道咱们现在对还是不对,按理说蒙古人蹂躏中原百年,把无数农田变成了牧场,城市变成了荒野,咱们拆了他们的宫殿,不算为过。可我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报复的快感”。黄翼拉过自己的马,对着即将在草海中沉没的夕阳,幽幽地叹。
“我也感受不到,我最恨蒙古人,但我现在对着他们却下不了手,也许这仗打得太久,人都倦了”。苏策宇随声附和。杀人他杀倦了,财富他也看淡了,荣华不入他的眼,仇恨渐渐淡忘,若不是为着一个强大的华夏梦,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我只希望将来咱们在草原上建立那些城堡别让人给拆了,那可是无数儿郎用命换来的,希望有人记得”。黄翼的言语间有些伤感,跳上马背,却不知向哪里扬鞭。草原上秋高草肥,正是风景迷人之季。对着无边碧海的确容易让人心生思乡之念。
“拆就拆呗,如果这些城堡不能保护这里往来的百姓的话,留着他干什么”?苏策宇举起鞭子,对着无际草原大声说道:“我听这里的牧民说,拆他王爷的家,关我屁事。所以将来这里再出了鱼肉百姓的家伙,让人家把城堡拆了,我们也没必要为他们担心,驾”!
“倒也是,拆他王爷的家,关我屁事”。黄翼微微一笑,双腿一夹马腹,紧跟苏策宇消失在接天碧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