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 尊严
剩了这么几个”。得意的用手向焦头烂额的俘虏们一指,“这不都在这呢,其他的都被烧死在山谷中了”。
“啊…”几个太监夸张的用手捂住了嘴巴,陪着朱棣下马向谷口走去,没到近前,焦臭的味道扑鼻而来,几人肚子里一阵翻江蹈海,强忍着没有吐出来。而那火势丝毫有见小,看样子不把整个山谷的草木耗尽,是不会停了。
朱棣转过身来,仔细打量眼前这些怪模怪样的乡勇,身上花里胡梢的衣服,头上圆滚滚的铁锅,都是他前所未见的打扮。手中那带木柄的乌黑锃亮的铁管子,更不知是什么东西。但乡勇们没有人受伤,却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早就听徐元帅说起武典史的大名,我朝最近在塞外大败蒙古,武典史所献的连环弩居功至伟。若不是有人故意刁难,武典史早就挂印封侯了。这些弟兄们手中的,想必是武典史最新监制的利器,不知是如何用法”。判断出挡住蒙古骑兵冲锋的,一定是乡勇手中的铁管子,朱棣马上显出了浓厚的兴趣,拍起武安国的马屁来。
武安国从一个乡勇手中接过一把火铳,示范给朱棣。“乒”的一声打去,远处一个儿臂粗的树枝应声而断。
朱棣如获至宝般从武安国手中抢过火铳,照着样子借了子弹和炮子装上,放了一枪,把百步外的枯树打了一个洞。自己也被火铳后挫撞得在晃了两晃,差点没摔倒。咬牙挺直了身子,把火铳抵在肩上又放了几枪,掌握了基本用法。欢天喜地的把火铳翻来覆去又摸又看,看来是打算学刘备借荆州了。
“这日后的一代暴君兼雄主,此刻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啊”。武安国解下腰间的三眼短铳,交给朱棣,说:“这些都是奉命替徐大将军监制的,本来想送往塞外,没想到蒙古人来得这么急,只好暂时借用。这把三眼短铳射程虽然比将军手上的短些,但一次可连续三发,单手就可以发射。将军在马上用它可能更合手些”。
“是吗”!朱棣接过三眼短铳,把火铳交还给乡勇,翻身上马,在马上四处瞄着,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三军统帅。一会,把短铳插到腰间,打马回到武安国面前,拱手施礼“多谢武典史,先生还有什么宝物,不妨多送我几件,过阵子我回了京城,也送你几样海外奇珍”。
这哪里是将军啊,众人见朱棣如此无赖,都觉得好笑,心中暗道“不知是哪家纨绔子弟,年纪轻轻就做了御林军指挥,好在没上战场,不然岂不是丢人”。
武安国见朱棣童心未泯,不想扫他的兴,心中暗自思付“这纯真少年日后不知遇上了什么悲惨的事,才变得那样残暴”。拿出简易望远镜,正给朱棣示范,镜头中却出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跌跌撞撞地从远山上跑下,凝神细看,不是斥候长王飞雨又是哪个。连忙把望远镜交给朱棣,拍马迎上前去,把王飞雨扶住。
王飞雨不等自己喘过口气来,断断续续的汇报:“三、四万、蒙古大军,距此、不到、两日路、路程”。原来他去远处打探,接到部下的急报,前日又有大队蒙古人马从北口城(今称古北口,我们的历史中,张治中将军曾在此率军和日本人血战)入侵,路上不像先前那伙人一样四处抢掠,而是直奔怀柔方向。他快马回报,结果被大火隔在山谷另一端。仗着有一身爬山功夫,才没耽误了消息。
“多少”,朱棣显然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握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了几下。恐惧的涟漪从王飞雨的周围散发开去,乡勇们的喧闹声瞬间停了下来,山风和烈火的声音此刻变得分外清晰。虽然刚打了大胜仗,但以八百敌四万,谁都知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况且这个山谷已经无法用做下一次伏击场。
“王浩、李陵,让弟兄们报数,统计每个人还有多少子弹”武安国大声喝到,声音在山谷中回响。乡勇们立刻着手清点起来,一会王浩、李陵汇报,每人平均还剩子弹七十多发。
“四万人,真不少,每人要瞄准了打五十枪!告诉弟兄们马上把火铳擦干净了,明天谁要是打到一半火铳就卡住,回去罚他扫一个月的厕所”。
乡勇们听武安国说得有趣,都哄笑起来。心里一下子轻松了,是啊,四万人,不就是每人多放几枪的事情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信蒙古马队跑得比子弹快,况且身上还有铠甲穿着,训练时亲眼看见离远了弓箭就不能穿透,怕什么呢,即使受了伤,还有徐记票号包着呢。
“他大爷的,老子刚才在山上正一枪一个打得痛快,谁知山下起了火,把鞑子挡住了。这回鞑子够多,正好让老子杀个过瘾”。一个络腮胡子的乡勇大声说道。
“对啊,那么多人,不用瞄就能打到,走,擦火铳去,打小丫挺的。谁的火铳半路坏了,谁是小娘养的”。喧闹声中,乡勇们开始检测起自己的火铳来,被蒙古人欺负了这么多年,只要有机会,没人愿意当奴隶。
朱棣心里暗自叫了一声佩服,一个小小的从九品典史,遇事比自己这帝王之后还镇静,居然懂得稳定军心。看这些乡勇的装备与士气,怀柔武安国真的是名不虚传,可惜朝中那些儒生,只知道分高低贵贱,让豪杰埋没。想到这里,起了爱才之心,把武安国拉到一边,小声说,“武先生,朱某这里还有五千人马,我们只要守住怀柔三天,肯定能等到援军,敌强我弱,不可意气用事”。
武安国感激的看了朱棣一眼,心想,守城也是个办法,但自己两年来辛苦建成的工厂和矿山都在城外,肯定要化为灰烬。但若要野战,的确人数太少了。叫张正心取来沙盘,用树枝一下一下的画着,寻找破敌的办法。这怀柔附近的山川河流他太熟悉了,一草一木都不愿让给蒙古人。官道是今年郭璞刚开始修的,至今没有完工。没开始建立乡勇的时候,自己还带学生测量过水文地质。他目光落在据此五里外的黑水河上,夏天修桥时,河水有十多丈宽,声若牛吼。昨天从那里路过,水面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