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有礼,保持距离却不冷漠。

  我的哥哥很凶而我脾气很好。

  我深深地期盼有一天老天能给我机会让我将他踢翻在地狂踩他十八脚后再用最恶毒的话羞辱他二十四个小时。

  可是有一天我发现,这个背地里被我叫作宇宙超级无敌狂躁症患者的人,其实也只是对我一个人凶而已。

  事实证明,得了病不好好医治,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别人。

  第二天,不但哥哥没有好,连我也跟着感冒了。

  我们双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着点滴,放在我身边用来擦鼻涕的一盒抽纸几乎都要用完了。

  姥姥姥爷也来了,理所当然地数落哥哥心疼我,不过说是这么说,两位老人看哥哥的眼神也是同样心疼。

  姥姥坐我旁边喂我吃了颗提子,冰冰凉凉酸酸甜甜的,吃着十分舒服,我看了看一边刚被教育过无力地耷拉着头的哥哥:“姥姥,您也喂哥哥吃两颗吧。”

  “哼!”姥姥又揪了一粒放到我嘴里,“不给他,让他自己逞强,还连累我们圆圆。”

  可是说是这么说,却还是将果篮往哥哥那边推了推:“要吃自己拿。”

  哥哥倚在沙发上故作虚弱地哼哼了两声:“不吃,手抬不起来。”

  “就你会整景。”姥姥啐了他一口,手却终于伸过去揪了两颗塞到哥哥嘴里。

  “唔,酸。”哥哥眯着眼含混不清地说,“姥您偏心啊,给她的是甜的给我的是酸的。”

  姥姥和姥爷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最好给你颗苦的才长记性。”姥爷哼道。

  我也跟着微笑,眼光不期然地,扫到了一旁同样笑着的爷爷奶奶身上,爷爷还好,可奶奶的笑容颇有些不是滋味。

  “奶奶,我想吃冰糖梨。”我软软地对着奶奶说。

  奶奶的笑容顿时亮了起来:“好,奶奶现在就去给你做。”

  边笑边站起来对众人道:“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个样,一生病就要吃冰糖梨,成蹊也吃一碗吧?”

  哥哥飞快地扫了我一眼,微笑,点头:“那谢谢奶奶了。”

  我不自在地转过头去,鸵鸟般不想去思考他目光中的含义。

  我的病完全好了的时候,爸爸他们已经回老家了。虽然叔叔婶婶极力挽留爷爷奶奶在这边多住一阵子,两位老人却还是坚持回去了。老人大概都是这样,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家乡好,更何况,他们舍不得弟弟。

  哥哥好得比我快,不出两天就恢复正常,同上门拜年的亲朋好友谈笑风生了。他说这就是我不运动的原因,我权衡了一下,坚持每天早上从被窝里爬起来运动和感冒好得慢一些,我还是宁愿选择后者。

  生病的时候我一直没怎么上网,邮箱里果然堆了好些未读邮件。虽然我很少用邮箱,却有定时清理邮箱的习惯,鼠标点向下一页,视线顿时停在最顶端的那封邮件,上面显示的名字是,罗先生。

  我的邮箱是罗维帮忙申请的,名字自然也是他定的,他是罗先生,我是罗太太。只不过,我的名字早已经改了。

  邮件显示是在春节那天发来的,点开来看,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新年快乐,祝一切安好。

  从前我们打电话聊视频,一讲可以讲很长时间。可是现在,他也只是在逢年过节和我生日的时候,发来这样一份简短的祝福了。

  我们已经快一年没有联系过了,他订婚的时候我没有去,只是托裴良宇将他曾经送我的那幅画还了回去。我没有向裴良宇或者是宋奇峰打听过他现在的生活,我怕会让自己难过。他过得不好我会难过,他和另外一个跟我无关的女人过得很好我会更加难过。

  我想了想,点了回复键:

  新年快乐。

  从前无话不说的两个人,在分手之后,能说的,也只是新年快乐了。

  一个年过下来,我自然收获颇丰。其实我早已过了拿压岁钱的年纪,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拿压岁钱确实让我挺不好意思的。可是对家中的长辈来说,年纪再大也还是个孩子,拿压岁钱仿佛天经地义。而外人来拜年做客,因为有哥哥衬着,我显得愈发小了起来,红包理所当然地全塞到我手上了。

  我看着存折上面的数字,存款在手,让我觉得自己连底气都足了一些。我琢磨着外面的房价,房子当然是买不起,但租间差不多的小屋应该足够了。

  我不能一直住在叔叔家中,这些年来叔叔婶婶待我如同亲生一般,可我总归是寄人篱下。人长大了,就不得不考虑多一些。何况,家中还有哥哥。

  哥哥病好之后,待我同从前仿佛没什么不同,该说话的说话,该支使的支使,可在外面,就是有些不同了。偶尔他眼光别有意味地停在我身上,我都不由自主地不安起来,他也不多做停留,微微一笑便转移视线。我觉得我已经完全变成了惊弓之鸟,只要他一靠近我,我就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都已经这样了,单纯的兄妹肯定是做不成了。我说不清自己对哥哥是什么感觉,从前我讨厌他却又不得不讨好他,然而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再不像一个哥哥我也将他当成了哥哥,说没感情是假的。可现在,这感情变得怪怪的,我不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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