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5)

行礼的严苛也算是一个小的方面在颜异走过来的时候陈嫣怔怔地看着他,克制到一分一厘都不差,简直是克制这个词成精了的样子让人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颜异走过去,看到了陈嫣手边除了锦瑟之外的东西是一些曲谱。古人记谱有自己的专门符号,就和后世的五线谱一样。这种东西对于没学过的人来说无疑是天书。

  是残谱。

  “公子请看这怕是商周时的音律了”陈嫣指给颜异看这些东西得来也很巧合,是泰和当铺收的简而言之就是败家子败光祖业,最终将家中祖辈的收藏也给卖了。

  这样的故事俗套的很,根本不必再说一遍。

  这些收藏中有两箱竹简,其他的竹简也就罢了,都是现存典籍中能找到的内容,即使年代久远了一些,价值也不大。但这些乐谱不一样,底下人经过细细察看,觉得这是商周是一些乐章的残谱。

  而且还是现在已经失传了的

  泰和钱庄的东西向来都是分类、估价,然后各有去处。根据陈嫣的安排,凡是文字类的,尽量给她留着让专人判断价值,凡是有些价值的都得列成清单给她凡是她清单上打勾了的,最后都会成为她的收藏。

  “修谱”颜异看谱时就心中有数了此时正统教育出来的士人是礼、御、射、乐、书、数等都要涉猎,甚至要精通的普通人或许已经难以接受完整的士人教育了,但颜异可是复圣十世孙这方面十分复古音律基础非常扎实。

  看一眼乐谱,音律就在心里过了一遍。

  陈嫣快乐地点了点头,道“这是去岁冬日送来的,近日算是有空了,便想整理出来。残谱要修,还得追根溯源要做之事还多呢。”

  说着陈嫣忽然觉得自说自话了一点点,连忙道“若是公子对修谱之事并无兴致,这里还有许多竹简可读皆是旧年所记载一些师长治书之心得。”

  此时搞学术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简单来说吧,还是信息太不流通了以论语为例,若要专治论语一书,除了将这部书背的滚瓜烂熟之外,还得理解其中的意思。这种理解并不是你以为如何,而是学术大佬们以为如何

  和学术大佬们的理解相左即使正确,那也是不正确

  当然了,学术大佬之间是可以有一些不同的,事实上各个不同的学派,甚至同一学派内部,本来就很多差异。这种情况下就不会说谁对谁错了,即使是有仇的两个学派之间也会互相了解对方的思想做到所谓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关系不坏的不同学派,以及学派内部,那更是要了解不同的观点了,不然如何能更深入学习,终有一日得到自己认为的正确

  陈嫣所谓的记录下来的心得体会,其实就是她在不同大佬哪里学习,最后记下来的一些读书笔记罢了。

  这个时候也没有正经的教辅参考书,这种学生自己做的读书笔记就算是最好的教辅了

  陈嫣也不怕颜异这个复圣后人看不上这些东西,复圣确实好大名头,但陈嫣也不是被吓大的。从小到大教导过她的人都可以组成这个时代最牛逼学术团体了她都是跟着刘彻蹭师资,可想而知是什么水平。

  这些老师的学术记录诶即使是颜异也不能看不上吧

  “不急。”颜异并没有拒绝那些读书笔记,但此时他的目光都放在乐谱上。

  陈嫣秒懂他的意思,立刻让人搬乐器“公子用什么”

  “琴。”

  陈嫣听后便笑“合该如此”

  后世儒生若要奏乐,基本上也是琴了。虽然这是后来才有的风气,但这种风气不是凭空来的事实上从孔子他老人家起就应该能看出对琴的偏爱。

  颜异作为最正统不过的儒生,用琴简直是理所当然。

  如此一来,颜异用琴,陈嫣用瑟偶尔也会用其他乐器,便一点一点试着修复残谱。

  事实上,修复残谱可不是毫无头绪地乱试音这其实很考验一个人的音律基础,甚至是学术基础

  古时的音乐都非常讲究

  应该说音乐这种东西,从古到今是越来越自由了,用古人的话来说其实就是不讲究。现代谱曲虽然也有一定的规律,但与古代相比,那是拍马也不能及的

  这类似诗歌,古代诗歌的格律很严格,但现代诗歌么,甚至出现了自由体

  修复商周时期的古乐谱,第一要熟悉的就是当时的音乐规则,这就给残谱残缺的地方圈定了范围然后就是细心推敲这是一个很费神的活儿,至少一个人做的时候是这样。

  当两个人做的时候就没那么无聊了,每当有些郁闷心烦的时候陈嫣就会拨动手中锦瑟,顺着心意拨弹一番。有的时候是此时已有的音乐,有的时候是后世音乐的一点儿片段。

  陈嫣也不怕人问这是什么曲子因为以此时的观念来说,这些根本不是曲子不符合作曲的规则,甚至可能不合乐理一般来说都会觉得是她乱弹的。

  最多、最多就是乱弹的比较好听而已。

  颜异在旁听着,并没有说什么,但他并不当陈嫣是乱弹深深看了陈嫣的锦瑟一眼从指法来看就不像是乱弹,信手乱弹的感觉也不一样。

  见陈嫣摆弄的开心了道“很有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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