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板荡(5)

 想了想,刘启恍然道“仿佛记得窦婴你年轻时候也是擅瑟的,习琴是后来的事了”

  窦婴低着头,恭敬道“正如陛下所言少年时喜瑟音色华丽,后来长成才觉琴音悠长也无什么高下,无非是人的心境不同了。”

  说起来窦婴,年轻的时候正是贵族子弟,又有才名,加上是出了名的美男子,确实是春风得意的人设。那时候的他和如今的贵族子弟其实也没什么两样,锦衣华服、高冠美玉,打马过街,多的是倾慕他的女郎。

  那时候的他并不爱琴,只觉的低沉又缓慢,根本不耐烦听。时过境迁之后,人也变了呢。

  天子听了缓缓点头,但还是问道“今能奏瑟否”

  “陛下所命,有何不可呢。”窦婴淡淡一笑。

  不一会儿有人送来了一张新瑟,窦婴则是用绳索将袖子绑起来。试了试音,也没有过多的准备,便弹奏了起来。

  虽然按照窦婴自己的说法,他已经很久不碰瑟了,平日演奏都是弹琴。但听他的演奏却丝毫没有生涩之感论专业性甚至超过了平常教导陈嫣的乐师

  若是没有汉代生活的经验,陈嫣肯定不敢相信这就类似后世你一个音乐爱好者的亲戚,家庭聚会的时候表演了一手,比你的乐器老师还要牛。s你的乐器老师是全国级别的高手。

  敢信然而这在汉代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音乐作为贵族教育,或者说文人教育的一部分,一向为人所看重。很多文化人并不以音乐演奏为主业,但其专业水平并不比乐师来的差而如窦婴这种贵族教育出品的优秀代表人物,就更不必说了。

  常规操作、常规操作。

  所有人都听的入神了,一曲完毕。天子立刻道“朕倒是记起来,你少年时奏瑟,上巳节的时候引来长安贵女掷果,所有人的风头都被你抢去了。”

  窦婴放下瑟,淡笑着摇了摇头“那时不过是臣年少轻狂罢了,父亲听说了这件事,便罚我抄了十遍道德经父亲说此事并无什么错处,只是怕我因此移了性情,以此骄傲自满。”

  从小窦婴就是极聪明的一个,可也因此受到的管束最为严格。因为其父看的很清楚,家里平庸子弟再如何也生不出什么事来可要是一个有天资的子弟犯浑,真能祸及家族

  陈嫣此时已经乖乖呆在刘启身边了,小声道“表舅说谎呢奏瑟这样熟练,平日一定练过”

  按照窦婴的说法,这些年他已经弃瑟从琴了,这些年都没有碰过瑟,可这怎么可能呢乐器这种东西,就算再有天分,想要保证手感一样得天天练习。不要说几年了,就算是十天半月不碰,那种生疏感都是听的出来的。

  窦婴怔了怔说实话,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提这个问题。因为人家听他自述,这些年只弹琴,不用瑟之后,也不会有人追问什么。但、但陈嫣又确实说对了。

  陈嫣真是鸡贼啊假装自己是个青铜,结果却是王者,然后吓别人一跳表舅竟然还有这种恶趣味

  窦婴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否定三连jg

  窦婴真心觉得陈嫣真是个很奇怪的孩子,有的时候根本看不懂她,完全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但有的时候她又未免太好懂了一点,比如此时,她的念头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此时的窦婴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他虽然有私下练习瑟,但原因绝不是陈嫣想的那样啊

  虽然陈嫣的这个想法表面看起来荒诞无稽,但仔细想想真的很符合人之常情,人总是喜欢装逼的,无论古今皆是如此。可窦婴并不是如此,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误解成这样。

  然而要解释的话,也没办法解释他就是独自一人的时候喜欢弹奏几曲而已

  实际上也不需要窦婴说什么,因为等他再次看向陈嫣的时候发现陈嫣已经笑了起来刚刚只是玩笑而已。陈嫣当然知道窦婴不是为了装逼,如果想要装逼的话,这位文武全才一样的表舅有的是办法,怎么可能这样行事。

  大概、大概他也只是在怀念年轻的时候吧,瑟仿佛代表了不成熟的少年时代,此时被他一起关进了名为过往的匣子里。但人总是这样,过不去怀念的过去,来不了想要的将来,所以会反复惦念。

  陈嫣在窦婴演奏的时候分明看到了,是充满了怀念的样子。

  刘启一直看着陈嫣,中间都没有看过窦婴,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知道了什么。只是忽然笑道“你表舅的瑟可比乐师高明,不然拜你表舅为师罢若是能学上一二,也算好了。”

  其实这个要求是有些突兀的,陈嫣很清楚,天子大舅对于谁是她的音乐老师没有任何想法。毕竟他最想要的就是自己当陈嫣的老师,手把手教她。所谓的老师,只不过是在他没空的时候,陪着陈嫣练习的人。

  此时忽然提出让窦婴,而不是什么路人甲路人乙做陈嫣的音乐老师,这让陈嫣觉得事情可能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涵,只是她想不到。

  但陈嫣相信大舅肯定不会害她,而且有一个这么牛的老师,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立刻道“自然是好的,就怕表舅不收我这个学生”

  窦婴又不是什么闲散人士,人家也是朝廷重臣来着分出宝贵的时间在她身上,这样真的可以吗

  出乎意料的,窦婴答应的很爽快“有嫣翁主这样聪慧的学生是求之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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