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 第268节
赵景藩身后的顾九见状, 有些紧张而警惕地靠近, 却给瑞王抬手制止了。秦王赵景华一直走到瑞王的身前,四目相对, 便抬手在他的肩头轻轻地一拍, 似笑非笑道:“怎么着,你这小子真要把三哥我国法处置?”“我自然不想,”瑞王瞥了眼他的手, 又看向他面上, 仍是淡淡的:“所以请三哥不要逼我。”赵景华看看瑞王的脸色,抬头看向城门的方向:“你怕我回京, 会做出什么事来,对吗?”瑞王不语。赵景华道:“那好吧,我便不回去,只是你得找个地方,我千里迢迢回来, 总不能就这么回去,至少把我要说的话告诉了你再走不迟。”瑞王眉头微蹙,思忖片刻,横竖此处跟神鹤园林最近,于是便同秦王一并往园林而去。这日金平侯正在院子里,正张罗着要中秋诗会的宴席。闻听瑞王驾到,当下把所有事情都抛在脑后,手舞足蹈地出来迎接。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秦王虽然常年在外镇守,但毕竟也是从京内出去的,金平侯才刚照面,就依稀认出了秦王。只是金平侯极有分寸,因见秦王一身常服,且回京之前毫无消息,便知道事有蹊跷。更加上跟瑞王有关,所以竟只字不提,只恭恭敬敬迎接了两人进内。伺候了茶水,金平侯识趣地退了出去。赵景华笑了笑,说道:“听说你最近春风得意,怎么,终于要定王妃了吗?”瑞王瞥了他一眼:“千里迢迢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赵景华道:“景藩,你也太不近人情了,难道兄弟之中,只有太子是你的哥哥?我就不是了?连几句私情话都不能说么?”瑞王道:“若殿下是堂堂正正奉诏回京的,我也乐得跟殿下详谈。”“你还在计较这个,”赵景华冷笑道:“如此步步为营,你无非是担心我对太子殿下不利罢了。”“那你会吗?”瑞王却突然问。他转头看向秦王,目不转睛地,像是在等待赵景华的答案。秦王皱了皱眉,终于道:“如果我说会,你是不是要替太子除掉我?”赵景藩道:“我并不像是有些人一样心狠手辣,但是若有人敢危及太子殿下,想要图谋不轨,那我只能秉公行事。”秦王笑道:“景藩,你话中带刺,是在说三哥心狠手辣吗?我倒不知我怎么就心狠手辣了。”赵景藩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你果然是怀疑我。”秦王双眼微微眯起。赵景藩淡冷地笑了:“你若心中没有鬼,又怎么知道我怀疑你什么。”秦王轻轻地一拍桌子,蓦地站起身来。门口处,顾九因听见响动,身形一晃,却没有立刻闯入。赵景华走开两步,回头看向瑞王,敛笑道:“你何必跟我绕弯子,实话实说罢了,你无非是怀疑端王世子遇害的事情跟我有关,是不是?”瑞王的脸色也冷肃了下来,他盯着赵景华道:“既然三哥你自己提起来,那你不妨告诉我一句实话,这件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赵景藩本来想问“是不是你做的”,临到出口却又变了。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愿意就认定,面前的人便是那个凶残不择手段的幕后之人。其实瑞王对于赵景华并没有多么的厌憎。事实上,倘若他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兄弟,也许瑞王跟秦王的关系会非常的好。但是之所以现在出现这种其冷如冰的情形,原因只有一个。瑞王在为太子防备着秦王。因为这种提防,他不得不跟秦王保持距离。赵景华听他质问,静默片刻,沉声道:“这件事,确实跟我脱不了干系。”瑞王本来只是揣测,也没指望秦王能够回答,猛地听见这句,他的脸色一刹那变得惨白,手扶着桌面也站了起来。“真的是你?”他像是要最后确认依据。仿佛秦王答应一句,他立刻就会命人动手将人拿下。赵景华一笑:“我说是跟我有关,但并不是三哥指使的。”瑞王的眼神很冷峭:“秦王殿下,不要敢做不敢当。”赵景华道:“如果是我指使人,我绝不会隐瞒。事实上我这次冒险回京,不为别的,就是知道你恐怕已经对我起疑,所以想亲自回京跟你解释。”瑞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半是好笑地问:“同我解释?”赵景华知道他不信,负手往门口走了几步,看着前方湖面上飞掠而过的灰鹤,说道:“周琴北曾经是我的人。这个你该知道吧。”“何必说曾经,难道她现在不还是你的人吗。”瑞王淡淡道。“她早就不是了,”秦王蹙眉,摇头说道:“在我知道了她想要对你不利的时候,我便将她从身边驱离。起初听闻她投靠了端王府,我也没有在意。后来才知道她因为我将她赶走,竟变本加厉针对于你。”室内极为安静,只有秦王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时而夹杂着湖面上传来的灰鹤的鸣叫。从感情来说,赵景藩很愿意相信秦王这番说辞。可从理智而言,瑞王不相信。“你是说,她后来所做的那些事,都跟你无关?”瑞王垂着眼皮,轻声道:“她利用李靖,乃至复州的事情,都是她自作主张吗?你以为我会信?”秦王说道:“我知道你会不信。所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什么交代?”秦王道:“回王府后你自然会知道。”赵景藩沉默良久:“既然这样,那好吧,三哥你便回去吧,就此别过。”秦王望着他:“你这就要走?”赵景藩道:“京内还有要事。”秦王笑了:“我以为你对我好歹也念着些手足之情,现在看来,到底是不及你跟太子的万一啊。”他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无奈的冷,好像还有些许自嘲。赵景藩心头一动,脚下也随着停了。秦王看着他停在原地,终于又道:“你到底为什么对我就这么敌视?秋浦那边荫廷侯的事情,自然是荫廷侯他自寻死路,但也是你故意为之,不管怎么样你是不会让他去西南八州的,是不是?想当初在梁州的时候,我出兵,你出粮,你我兄弟齐心,内外配合,才救了那满城百姓,为什么现在你却对我处处防备?为什么就不能像是以前一样!”瑞王听他问的急,便道:“你要弄清楚,梁州的时候,我并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梁州百姓,也是为了天下的安定。”秦王张了张口又忍住,冷笑不语。瑞王道:“至于荫廷侯他本来就是狼子野心,在秋浦的时候就行谋逆之举,若是再去统兵,只怕西南必出大事,这个难道你不知道?”秦王傲然道:“难道我怕他吗?”“你自然不怕,若是他顺从,你便能利用他拉拢你跟西南各州的关系,如果他反叛,你秦王殿下自然可以将他诛灭,顺势成为名正言顺的西南王。”瑞王毫不留情一语道破:“不管如何对你来说都可谋利。”赵景华长长地吁了口气,声音低沉,很缓慢地说道:“你非要说的这么绝,算的这样清楚?”瑞王道:“要是三哥没有自己的私心算计,我又何必这样。”“好吧,”赵景华抬手在额头上轻轻地一扶,“我问你一件事。”瑞王沉默。赵景华道:“倘若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