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小茶馆 第61节
李秀秀安静的听着,手背撑着下巴看着方年年,没有出声打断。都说到这个点了,方年年没什么好犹豫纠结的,半自嘲半吐槽地说:“要是他身份简单点,有个这么好看的丈夫多养眼。但是他身份太特殊,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和我家有仇,他爹比较厉害,我爹打不过,只能够避让着……”“谁啊?这么厉害!”方年年尴尬地挠头,“这个不好说。”“哦,然后呢?”李秀秀巴巴眼睛。方年年说:“因为家庭的关系,我肯定不能和他在一起。”不能因为她,连累家人。“他追过来后,我就断然拒绝了!但他扔了个柚子,骂我幼稚!!!气死我了,真想把柚子扔他头上。”“那是挺幼稚的,我们都是大人了。”李秀秀点头。得到了朋友的认可,方年年就像是得到了声援,立刻提高了点儿声音说:“就是嘛,他太幼稚了。”“是你们两个都幼稚。”方年年,“……”控诉地看李秀秀,仿佛在说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究竟站哪一边的?李秀秀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挽着方年年的胳臂说:“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呀,我懂你为什么不扔掉柚子了。”“啥?”方年年自己都弄不懂,糊里糊涂的,手指头抠着柚子的肚脐眼,宛若要抠出一个理所当然。李秀秀化身情感大师,她也算是过来人了,对吧,总有那么一点点的发言权的。轻咳一下,李|大师开口说话啦,“因为扔柚子的不是你啊。”方年年一头雾水,“哈?”“我们年年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掌握主动权,你出言拒绝了,划开界限、做出行动的应该是你,偏偏对方扔了柚子,多不服气。”方年年若有所思,难不成自己的自尊心作祟?“还有啊……”方年年假装抠柚子的肚脐眼,其实竖着耳朵听。李秀秀小声地说:“你对他的感情,不是一点点,是大一点点。”方年年惊悚,“怎么可能,我就喜欢他的脸和肉体……”“嘘嘘嘘,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李秀秀忙捂住方年年的嘴。方年年偃旗息鼓。李秀秀说完了自己也羞涩得一塌糊涂,这是她最大胆的一次了,这么直白地说喜欢。满是红晕的脸上,两弯眉毛羞涩地靠在一起,李秀秀轻声轻语,犹如蚊蚋之声,“因为还喜欢,所以放不下。”她迷茫地眨眨眼睛,她好像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喜欢表哥,说放下就放下了……“竟然喜欢的多一点点?”方年年跟着陷入的迷茫。车厢里,两个小姑娘靠在一块儿,同时的一言不发、同样的茫然。驾车的是李家的伙计,他隐约地听到了一些嗡嗡声,是小姑娘的窃窃私语,更多的没听见,因为他在看热闹呢!馄饨摊那边真是热闹,里三圈外三圈地围着人,把还算是宽敞的路弄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骂人的、疑惑不解的……人声、牲畜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简直不要太热闹。忽然,人群中爆发出男人的尖叫,像是被掐着嗓子的公鸡发出来的声音,尖锐刺耳。周围的人如潮水一般向后退,跑不及时的被带倒,大人的哭声、孩子的哭声、牲畜的叫声、各种咒骂声……方年年他们的马车停得外,没有受到波及,但马儿烦躁地刨地。“发生了什么事?”方年年掀开车帘子问,她肩膀上探出个小脑袋,是李秀秀。稳着马儿的伙计说:“馄饨摊那边好像出事了,具体不知道。”“哦。”方年年探出头看向另一边,爹娘那边也掀开车帘子往外看呢。方奎和李叔直接站在车外,吩咐两个驾车的伙计把车再往旁边靠一靠,稳住马,别让马受到惊吓。又传来了两声短促的尖叫,听起来太吓人,李秀秀害怕地抓住方年年的袖子,“究竟怎么了?”方年年摇头,安慰着说:“没事儿的。”李秀秀点头,“嗯。”两个人的目光看向混乱的中心,随着人群散去,被团团围住的馄饨摊终于露出了真容。小小的馄饨摊就一副挑子,两张桌子加四条凳,连个遮风挡雨的雨棚都没有。现在,挑子打翻在地,桌子直接被肢解了,包好的馄饨散落一地,被踩得成了肉饼糊在地上,汤汤水水更是掀翻了,带着火星子的炭到处都是。但吸引人目光的,绝对不是凄惨的馄饨摊,而是铁塔一般的男人动作迟缓地站了起来,他手上提着一个正常体型的中年男人,男人又叫又喊的,裤裆里濡湿一片。“天,好高!”李秀秀惊呼,抬起双手捂住脸,眼睛又忍不住从手指缝隙里向外看,“还好黑,他是晒黑的吗,还是没洗澡?”铁塔一般真不是形容词,就是陈述一个事实,方年年目测黑男人身高超过两米,是绝对的巨人,身板宽阔粗壮,面孔黝黑粗笨,因为太黑了,五官都模糊在一块儿,远远地看不清楚。“应该是黑人,是昆仑奴。”方年年说。昆仑奴且黑且高且壮,上身裹着一张制作粗陋的兽皮,大冬天里露出粗壮的胳臂和长着护心毛的胸膛。他提着正常体型的男人,大手分分钟能扭断男人的脖子。“昆仑奴?”“嗯,前朝很多,后经战乱,到现在已经不剩多少了。京城一些仕族公卿、皇亲贵戚家应该还有,他们个子高、力气大,好驯服……”“是被当奴隶咩?”李秀秀声音低落,透着冷。“嗯,不过高祖规定不得蓄养奴隶部曲,家仆都是雇佣关系,昆仑奴应当也是吧……”围观的人散是散了,但还有不少人停在远处伸长了脖子看,就有一两个在方、李两家旁边。方年年朝着老爹挤挤眼睛,方奎会意,露出无奈又宠溺的表情,“二位,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叔偷笑,方奎真是宠闺女,闺女一个眼神就知道要干啥。被问话的二人是主仆,一个穿着青色儒衫、戴黑色幞头,是个读书人。身边跟着做小厮打扮的,背着竹制的箱笼。听到询问,书生叉手行礼后说:“小子刚才就在馄饨摊上吃馄饨,事情经过还是知道的。”方奎回叉手礼,“麻烦公子说说,我们待在外围,马车被人群挡着去路,始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麻烦。”书生笑着说:“我正吃着馄饨,突然身边出现一大片阴影,我抬起头一看,就看到了那位壮汉。壮汉皮肤黝黑,当是前朝昆仑奴后人,出身应该不是很好,行止粗鲁……”书生为难地摇摇头,无奈笑着不知道怎么说。“我家公子说的太斯文,不是粗鲁,是粗鄙。”小厮巴巴地开口说着,“那昆仑奴身上好大味,往我们桌边一站,伸手就往公子的碗里面抓。我那时候在挑子那边拿蒸饺,没看见,正在下馄饨的店家看见了就喊了一声。那粗鄙的昆仑奴就生气了,钵大的拳头砸在桌子上,桌子轰地就塌了,瞧瞧我家公子的衣服,下摆直接脏了。”大家看向书生,下摆、裤腿还有鞋,都脏了,还有没有弄干净的葱花沾在上头。书生无奈笑着摇摇头。小厮憋不住这口气,继续说着:“弄坏了店家的桌子,店家当然不开心,人家小本生意的,桌椅板凳都珍惜,就出来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