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些伟人的思想引入这个陌生的时空,送去一阵新风。所谓老师,或许更像是一座桥梁,以身为桥,连接着古今中来这些璀璨的思想,将人类文明的火炬一代一代地传递下去。往椅子上一靠,张幼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如释负重地长舒了口气。好歹是写完了。张衍特别有眼力见,看她搁下了笔,立刻蹬蹬蹬地跑过去倒了杯水递给了她。“娘又在写回信了吗?”张幼双爱怜地摸摸便宜崽崽的小脑袋,看着张衍这白皙的肌肤,恍若处子般秀美的小脸,脑子里电光火石般的,忽地闪过了一个念头。张幼双想了想,蹲了下来,严肃地与张猫猫目光相对。“张衍,我问你,你想考科举吗?”于是,深更半夜,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举业”这件事儿展开了深入的交流。张衍没有立刻回答她,想了想问,“考科举有什么意义吗?”“那意义可是多了去了,就比如功利派,考科举能当大官,挣大钱,ps贪污受贿不要学。每天都有好吃的好喝的,别人都要尊敬你,看到你都要礼遇你,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欺负你。”“就德业派这方面来说,能学到不少东西。这个娘不大好说,但在你焦虑,失望,低落的时候,读书真的能抚慰你的心灵。你会获得很多很多的的快乐。”沉吟了半晌,张幼双又道:“它同时也会给你带来痛苦,带来孤独,不,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读书才是你的痛苦之源,我不是指生理上的,我是说心灵上的。”张衍若有所思:“这便是钱穆先生所说的‘人不知而不愠’之意吗?学日进,道日深,人不能知。”顿了顿,又问道:“那不能两个都要么?”“当然可以了。”张幼双果断伸出两个手指头。“这两个不是背离的。举业达于圣学,圣学有助于举业。”张幼双自认为她是个俗人。在古代,只要你能考上你就实现了阶级跨越,从今往后可谓是飞黄腾达了有没有。上高中的时候大家都学过节选自《儒林外史》的名篇——《范进中举》。范进考中之后,张乡绅先是“谨具贺仪五十两”,又送了个三进三间的房子。之后“有送田产的,有人送店房的,还有那些破落户,两口子来投身为仆,图荫庇的。”一时间不用努力,房子、田地、钱钞、奴婢是都有了。这也是时人诸如周霞芬之类的,豁出了这条老命也要供自家儿子考学的原因。小崽子很有主见,张衍思索了半晌,在心里认真地分析了片刻利弊。“我要考科举。”说这话的时候,小正太眉眼澄澈,如静影沉璧,双目藏神。非是冲动之所为,更是深思熟虑后之抉择。张幼双一直都不觉得这便宜崽子笨,张衍愿意,张幼双眼睛蹭蹭一亮,欣慰地又薅了一把小崽子的乌黑发亮的头毛。“好!”张幼双斗志昂扬,一拍桌子,果断下定了决心。她老本行是什么!可不是教书育人么!既然张猫猫都愿意了,是时候让赵良这几个熊孩子直面来自大宇宙森森的恶意了!……虽说熊孩子暂且被收拾了,但俗话说得好,每一个熊孩子背后都屹立着那么着个熊家长。打发了张衍去屋里念书,张幼双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能掉以轻心,果断抄起个痰盂,借着倒痰盂的名义蹬蹬蹬又跑出了屋探风。果不其然,远远地就看到个女人的脑袋从巷门口探了出来。鬼鬼祟祟的,脖子伸得老长。张幼双心中警铃大作,这人她认得!姓曹,丈夫叫赵三喜,这曹氏皮肤白,瓜子脸,两道水鬓描得长长的,头发抹了不知道多少层头油,又黑又亮,盘作了个沉甸甸的云髻,插了一圈儿的小簪。这走起路来款款地扭着小蛮腰,看人的时候眼睫一颤,别有一番柔弱无骨的小白花的风姿,勾得这一整条街的男人那是一个目眩神迷,女人们那是一个咬牙切齿。被她打的那熊孩子之一,对,就是那十岁出头,最熊的那个,就是她家的良哥儿。脑瓜子转得快,有点儿小聪明,已经背会了《孝经》、《大学》、半本子《中庸》,平常人模狗样的,见到人礼貌问好,乖乖行礼,总在人前笑着说长大要当大官儿,给曹氏讨个诰命夫人做做。却说曹氏正扒着巷口偷看呢,几个妇人正好结伴从她身后走了过来。见她这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约而同地站定了笑道,“哟,三喜家的,你搁这儿看什么呢?”曹氏心里一惊,忙回过身来。她这一回身,众妇人都吓了一大跳。女人竟然眼角含着点儿泪,扁着嘴,看了她们一眼,又低下头,抹着眼泪不吭声了。众人都吓了一大跳,拥上去一阵嘘寒问暖。“诶呀呀这是怎么地啦,怎么哭了??”“好好说话,别哭别哭,这是受什么委屈啦?”名义上是安慰,实际上却是八卦之魂一阵熊熊燃烧,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巴不能从曹氏嘴里套出点儿话。曹氏也懂她们的意思,用帕子抹着眼角,吞吞吐吐,装模作样地推拒了两三回,这才将张幼双把她家孩子打了这事儿给说了出来。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这宝贝儿子,顶顶给她长脸,她在街坊邻里间走着都是昂着个脑袋的。宝贝儿子被打了这还了得!更何况这张衍还是个呆子!“我、我这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婶子们你们也知道那家是……那家是做那种活计的,我实在不好去啊。”众人听得一阵津津有味,心下幸灾乐祸,面子上却露出个或惊讶,或忿忿的表情。“啊?怎么这样?”“这好端端的,怎么能打孩子呢!”“就是啊,这大的,怎么还和小的过不去了。”说着说着又聚拢了过来,压低了嗓音,煞有其事地说。“不过,我听说,那户就是做那半开门生意的,这吴家大郎和二郎都是她姘头。”“你看她那穿的,否则你说她一独身的女人家,哪里来得这么多钱?”“这儿子都那么大了,还每天穿得像个大闺女似的,不害臊。”“偏偏还学上了那些秀才老爷的习气,我听说每天都要洗热水澡,衣服隔两天就换一套,买好那些纸笔也不知道作什么用!却连粽子也不会包一个!”“对对对,穷讲究!”众人说到正激烈处,忽地听到“哗啦”一声泼水动静。曹氏心里咯噔一声,扭脸一看。便看到巷口立着个俏生生的,笑眯眯的姑娘。这一身宝蓝色的袄裙,手里提着个痰盂,脑袋上顶着一撮呆毛。张幼双长得小,脸嫩,三十出头了,这模样还跟个姑娘似的。张幼双一张嘴,嗓音脆生生的:“曹婶子,你颠倒黑白也不是这个颠倒法吧?”这八卦着的正主突然到场,一众妇人婶子此时此刻,俱都涨红了脸,闭上了嘴。要说这张幼双还真是怪得很,素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跟人亲近,这每隔两天,就有男人上她屋里头,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吃的用的又是整条街最好。张幼双眼里似笑非笑,俏生生地立在那儿:“你也不看看我们家衍儿先被你们家良哥儿打成什么样了?曹氏心里发憷,不由哑然往后倒退了几步。又一偏头,云鬓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