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春节)

  没过多久, 余莘和贺正合及时赶到,打断这场投资交流会。谈暮星面对长辈们的嘘寒问暖,他自然无暇再向贺时琛请教赚钱技巧, 现在背部挺直、态度恭谨地答话, 全程都不敢放松下来。余莘和贺正合倒挺亲和,无奈谈暮星首次见到楚千黎父母,难免就拘谨和慌乱起来, 生怕自己会说错话。父母忙于问候谈暮星,贺时琛和楚千黎则在旁交流。贺时琛注视着谈暮星,他神情微妙,低声道:“我现在理解网上的部分言论。”楚千黎眨眨眼:“什么言论?”“现在养小孩就像养奇珍异兽,有这想法的不是疯子就是有钱人。”“?”贺时琛原来知道谈家有钱, 但他对其资产不够了解,主要上市公司估值和真正的账户金额是两回事。他刚刚顾虑谈暮星前途, 现在又开始忧心楚千黎未来, 皱眉道:“你听完这件事, 不该努力起来?”楚千黎满脸诧异:“为什么我该努力?”“即便你们之间毫不介意,但难保他家里人没想法, 尤其是这种家庭,更考虑门当户对。”贺时琛语重心长,“你起码有一份拿得出手的事业,这样才不会被外人说三道四。”当然,玄学并不属于此列, 应该是脚踏实地的其他事业。在贺时琛眼里, 楚千黎在家无疑就是小废物, 每天在沙发上扭成一团,抱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塔罗牌瞎玩儿, 没事就伸手要钱买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要是跟豪门世家接触,就像宫斗剧一样,根本活不过两集。“哥哥,你又在胡乱脑补了。”楚千黎感慨于印钞机的复杂逻辑,又道,“而且门当户对也不该我努力啊。”“你不努力谁努力?”“当然是你努力呀!”楚千黎理直气壮,“你努力给家里赚钱,我努力帮星星花钱,这不就门当户对啦!”贺时琛:“?”你真是当代逻辑大师?贺时琛冷声训斥:“你偶尔也该对闲散的现状有所焦虑!”楚千黎悠闲地摆手:“只要把压力转移,我就永远不焦虑。”“???”众人没聊多久,便去桌边用餐。饭桌前,谈暮星一边礼貌跟余莘、贺正合及贺远洋交流,一边小心注意楚千黎默默夹菜的行为,堪称应接不暇、手忙脚乱。谈暮星正在回答余莘的问题,他余光里瞥见楚千黎小动作,赶忙想提前伸手制止,却还是没躲过熊孩子投食。楚千黎期盼地望他:“星星多吃一点,你看你都瘦了。”两人从危机四伏的海外归来,谈暮星以后也不用舞刀弄枪,楚千黎就将养胖大白熊的计划重新列入日程,想把星星过去丢掉的补回来。谈暮星望着眼前小山般的饭菜,又不可能在楚千黎家浪费食物。他面对心上人关怀备至的目光,只得接过沉甸甸的甜蜜负担,好脾气道:“好,但我吃完这些就……”楚千黎殷切地接道:“吃完这些就累了,需要再吃点补补。”谈暮星:“?”这似乎形成完美的逻辑闭环?余莘哭笑不得:“千黎,你待会儿给人家撑坏了。”余莘和贺正合刚开始也用公筷帮谈暮星布菜,但他们很快发现不能成为助纣为虐的帮凶,主要楚千黎给谈暮星投食过多!贺时琛眉头微蹙,他出面管教道:“即使这是家里的饭桌,但规矩也跟动物园一样,改掉你胡乱投喂野生动物的习惯,这是不被允许的。”楚千黎不满地反驳:“星星是家养动物。”目前还由她来养。“不管是什么动物都不能这么喂!”“大熊猫每天要吃十几千克竹子,我现在已经给大白熊减量了!”兄妹二人突然争执,战争似乎一触即发。贺正合看着此景,他却见怪不怪,气定神闲地坐着,笑呵呵道:“哎呀,又吵起来了。”谈暮星望着桌上对峙的兄妹,他作为双方话题的核心人物,弱弱地劝和:“……我总觉得事情重点不是这个。”明明是在讨论他的食量,为什么会扯到熊类食量?“所以家里是动物园么?”贺远洋笑道,“那我跟时琛算什么?两条金融巨鳄?”“……”虽然谈暮星觉得这样的想法不好,但血缘可能还是潜藏不少东西。除了贺时琛外,楚千黎的家人似乎都跟她般没心没肺,甚至是脑回路清奇,完全不被小事所扰。余莘和贺正合笑眯眯地看戏,贺远洋则在旁边自比动物,唯有贺时琛还能严肃认真起来。然而,在贺家动物园内,地面小熊最终还是击败水中巨鳄!楚千黎在印钞机纠缠之下,她一把拉过身边谈暮星,趾高气扬地抬下巴:“那你有本事直接问星星,你听他自己说吃不吃得下?”贺时琛嘲道:“你没看见他好久都没动筷子……”谈暮星闻言,他赶忙羞愧地低下头,不敢跟贺时琛对视,直接就叛变其阵营:“……吃、吃得下。”贺时琛:“?”楚千黎得到正主支持,她瞬间得意起来,眉飞色舞道:“哥哥,你听听,少在那儿自作聪明啦,我才是最了解熊类的人!”贺时琛:“???”贺正合洞若观火:“毕竟现在说吃不下,可能以后就没得吃。”谈暮星眼神飘移:“……您才是最明白的。”虽然惹恼贺时琛也很麻烦,但要不站她那边后果更惨。大白熊性子软,却也审时度势。贺时琛彻底败北,他对上楚千黎猖狂的嘴脸,又瞥向被搓来揉去的谈暮星,咬牙道:“我就不该对他有期望。”贺时琛确信让奴隶自我觉醒太难了。饭后,贺时琛还回屋拿一本书,说是专门送给谈暮星。谈暮星客气地接过,他定睛一看是鲁迅的《南腔北调集》,居然是正经的文学书籍。贺时琛:“这本书很适合你。”谈暮星不知对方送书缘由,但他仍然表示感激:“谢谢,我回去就看看。”“重点读一下《漫与》那篇。”“这篇有什么特殊之处么?”谈暮星虚心请教。贺时琛平静地盯他:“这篇文章深入剖析奴隶的想法。”谈暮星:“……”谈暮星当即领悟,对方还在记仇饭桌上的事,这是明涵自己和熊孩子。明明贺时琛出言帮谈暮星解围,想让他少吃一点,谁料他突然倒戈,直接站队楚千黎。谈暮星自知理亏,他心虚地挠挠头,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其实我不是她奴隶,都是我自愿去做的……”贺时琛引用书中内容,淡淡道:“鲁迅曾说过,做奴隶虽然不幸,但并不可怕,因为知道挣扎,毕竟还有挣脱的希望;若是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就是万劫不复的奴才了。”所以他选择这本书送给谈暮星。“……”谈暮星面露难色,似乎是难以启齿。贺时琛挑眉:“难道有错么?”谈暮星见其态度笃定,他终于鼓起勇气,欲言又止道:“但似乎你来说这话也没有信服力……”“为什么?”“因为我觉得,我们差不多?”谈暮星赶忙解释,“我不是说能力方面,而是你也很关心她,所以我们都一样……”“……不是什么奴隶啦。”他温和道。谈暮星很早以前就发觉,贺时琛是关心楚千黎的,但面上却总口是心非,而且惯用冷厉语言打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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