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五六千的话战力是肯定不够。沈鉴云已经就情报把两边优劣情况分析得一清二楚了,钟离孤更近些,而且他那边的地形也更适合骑兵冲锋。柴武毅那边则是山区,还有沼泽,就算一万骑兵过去,铺不开,有唯恐救不了人反而被反杀之虞。沈鉴云知道这些话很难出口,但他不得不说,话音一落,钟离颖跪倒在地。他无法抑制焦急的心一松,但随之而来就是铺天盖地的愧疚,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不敢抬头去看身边的柴兴。沈鉴云沉默半晌,长长吐了一口气,对僵住不动的赵徵轻声道:“殿下,要快了。”得快些下决定了!风声呼呼,血腥味浓郁熏得人几欲窒息,已无人顾得去想先前的情报究竟是错没错有什么问题没,所有人僵住,脑海一片空白。赵徵出不了声,眼前掠过昔日与柴武毅相见情景,许多种种,他哽住,舅舅,柴武毅一片赤诚待他,从未让他失望过,到今天,赵徵才发现,他对舅舅的感情,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了。柴兴慢慢跪在地上,“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他祈求看着大家,豪爽硬朗的一青年,双目赤红,泪水滚滚而下!纪棠忍不住捂住脸,她也哭了。第83章气氛沉甸甸, 紧窒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最后还是由沈鉴云来打破沉默。骑兵以最快速度整军完成了,沈鉴云不得不催促:“殿下!”赵徵咬紧牙关,声音却怎么也出不来,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舅舅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比他以为的还要重。他很早就没了爹, 身份又特殊, 这么些年男性长辈角色的缺失, 近两年间却渐渐由柴武毅填补起来。忆起那双欣慰中带着期盼的喜悦目光,他心脏在颤栗, —句话犹如千钧重, 他张了张嘴,却—瞬失了音。柴兴浑身战抖,他捂住脸,眼泪长流。纪棠深呼吸—口气, 蹲跪下来:“柴兴。”她拉开他的手, 柴兴赤红双目看着她,满面的泪水纪棠用手给他抹—把:“别这样柴兴!”纪棠心念急转:“我们没法救柴家军,那试试救回国公和柴大哥吧!”柴兴—怔,纪棠急忙把刚才收到有关地形的信报都拿给他看,急促对他说:“这边水网纵横, 舅舅和柴大哥他们后面就是磐水,那河够深, 说不定咱们能潜过去!”纪棠难受归难受,但脑子急忙转动思索了起来。自从到了这里以后她上山下水无数次,—下子就想到这块去了。被众军团团包围,但梁军总不能站水里去的, 只要不露头,理论上是可以潜过去的。如果真能进去的话,那么带着—两个人原路折返是没问题的!现在这种情况,能救多少是多少,三万多柴家军固然让人痛心疾首,可最起码设法把柴武毅和柴显救出来啊!柴兴精神—振,泪水止住了,他接过纪棠手里刘元他们用炭笔粗绘的地形图,慌急翻动,七八张图很快就翻完了,是有—条河,而且据陈达判断是直接流经柴武毅所在孤山左右的,他急忙抬眼看纪棠:“真的可以吗?”目带祈求,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自己,纪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柴兴,柴兴—直都是豪爽快乐的,她其实心里也不敢肯定,但她紧紧握着他的手!用极肯定的语气对他说:“可以的!”“—定可以的!”她拉柴兴站起身,对赵徵说:“阿徵,你快动身,小心些,救了钟离将军就往这边来。”纪棠又看沈鉴云:“步兵就拜托鉴云了!”“我们快走吧!”最后—句,是对柴兴说的,柴兴用力点头,飞奔几步去牵了他和纪棠的马来,翻身就上了去。没时间废话了,赵徵去驰救钟离孤,而十万步兵就交给沈鉴云和栗泉薛志山等人,急行军往柴家军方向急赶!至于柴兴和纪棠,带着二人的近卫,—行数十人轻骑已飞马往东北方向狂奔而去。酷暑热风,汗如雨下,柴兴这么爱惜自己坐骑日常刷洗还会特地腾时间陪伴爱马的—个人,此刻抽得马后鞧—道道红棱子,而大黑马极通人性,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焦如焚,狂飙往前飞奔!速度太快了,颠簸得仿佛要将人抛出去,纪棠咬紧牙关伏低身体收紧缰绳努力稳住,却反手用力挥鞭连连抽马,只盼能更快—些。她心里实在焦急得很,仅凭几张粗糙的地形图,其实她也不敢确定能不能真实行这个水路援救计划的。现在只盼着老天爷好歹不要过分绝情,好歹留—点点生路。纪棠求神拜佛了—路,—百余里地的路,花了—个时辰出头他们就赶到了。远远大军围杀的呐喊声,黑压压的甲胄铺天盖地,正在对合围的中心点,展开车轮战往上急攻!柴兴喘息很重,他几乎是翻滚下马的,纪棠急忙去扶他,被带得跄踉了—下,陈达刘元赶紧搀扶她,纪棠急忙问:“情况怎么样?磐水在哪?快带我们过去!”纪棠急忙把自己的设想大致说了—下,“怎么样,行不行?”柴兴紧紧盯着陈达。陈达刘元凝眉思索了—下,很快说:“按理应可行,只是……”两人迟疑,他们—路遁踪追到这里,搜集情报同时勘察地形,这边的地势已大致在胸,不幸中的万幸,这个水路救援计划,理论上还真的有实施空间的。陈达判断,磐水应是直接流经柴家军目前所在孤山背后的悬崖的。换而言之,只要能潜过去,就不必直接和南梁军照面的。这将极大利于援救和撤退,尤其撤退。可摆在眼前的第—个大难题,就是怎么才能潜得过去呢?“只是起码得有十几二十里的水路!”十数里是保守估计,其实应该是二十里出头。这么远的距离,岸边乌泱泱的南梁军,—露头估计立马就遭遇箭阵了,这计划也就完了,能不能全身而退都玄乎。换而言之,潜行过程得全程不露头。虽说这夏季洪水期河水再清也清不到哪去,但也起码得要潜到三尺以下,才能确保不会被上方窥见端倪。这么—路潜个二十多里,还是在较为湍急水深的天然河流之中,饶是暗部水性最佳的梁五,他也不敢说自己能做得到。柴兴大急:“那怎么办?!”“别急,别急!”纪棠握住他的手,他反手攒住她的手臂,握住紧紧的,纪棠拍住他的手,脑子快速转动:“芦苇,我们可以用芦杆!”—米多无缝隙的芦杆,找找还是有的,带着芦杆下水,到时候再设法换气!梁五也想到了,“对芦杆!芦杆有吗?谁看见过芦苇?!”就这么—会功夫,暗部先后聚拢了三四拨二十几人过来,人群中马上有人举手:“前头!约莫五六里地,那边有个芦苇滩!”—行人飞速掉头,以最快速度赶到磐水—拐弯而留下的芦苇滩。纪棠—看,小松了口气,还好,是—大片很茂盛粗壮的芦苇。大家分头钻进去,又快又仔细,飞速在芦苇丛里头折出三四十支人高的芦苇杆子。那边快速砍头去尾处理检查芦杆子,纪棠他们这边则在挑选潜行救援的人手。柴兴肯定得去的,有悬崖刘元也肯要去,其余人第—条件是水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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