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

  “唔。我觉得她很亲切。”霍明玉抬起头,脸上已经不如先前那般阴晦,“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她很熟悉,而这种熟悉感也使我并不排斥她,我想,也许跟她成为朋友,就可以找到答案吧?”说到这儿她又看过来:“说起来,今日在庆云侯府,素姑娘在看到哥哥时,好像神色也很异样。你不觉得奇怪吗?”霍修双唇轻抿,目光深凝。“以后她是我表嫂,那么大家都是亲戚,我也想跟她结交结交。”她的声音更加松快起来。霍修没说什么,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书本上。“侯爷。”护卫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外头,躬身禀道:“三爷在正院里等候侯爷。”霍修收回目光,深深看了霍明玉一眼之后,走了出去。段疏在院子里与小厮们插科打诨。看到霍修走进来,他肃正身形弯腰道:“侯爷。”霍修停在他面前:“我说过不用叫我‘侯爷’。”段疏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习惯了。”说完他补了一句:“大哥。”霍修跨步进门:“罗家那边探过了吗?”“探过了。”段疏随后进屋,“罗家小子果然有点不对劲。码头出事那几日他不在京师,过后他的行踪也鬼鬼祟祟的,据说有好长时间没有出过门。”霍修坐下的半途看了他一眼:“这么说甲衣十有八九在他手上?”“那倒未必。”段疏摇头,“我找人试过他的功夫,虽然他武功路数与码头的人描述相符,但功夫却不见得有多好。那天夜里我也在船上,如果不是武功极高的人,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人得得了手。”霍修面如平湖,看不出来情绪。“对了,”段疏又接着说起来,“这个罗翌,有人看到他和庆云侯府的素姑娘有过好几次接触,而且还是码头出事之后才有的事。”“赵素?”霍修蓦然转过脸来。“是啊。”段疏也被他突然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是不是很意外?”霍修:“他们为什么会有接触?”“目前也不知道。”霍修皱紧了眉头。段疏觑着他:“就算他们有接触,也不一定就是因为这件事,你为什么忽然有这么大的反应?”虽然这反应也算不上吃惊,但对于惯常喜怒不形于色的霍修来说,还是有些突兀。霍修望着门外庭院,默坐了有片刻才说道:“这位素姑娘好像有点与众不同。”段疏听完,豁然笑起来:“人家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岂是庸脂俗粉可比?”说完见霍修还在自顾自沉吟,顿时察觉自己有可能想歪了,便说道:“她哪里引起了你的注意?”霍修端起茶:“近日在庆云侯府,她为何会在见到我之后神情异常?”段疏道:“你注意到了?”霍修没说话。身为一个有多年经验的驻边将领,那点异样显然是不会逃过他的双眼。“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是不是从前你们俩有过什么瓜葛?”段疏促狭地说。霍修一眼横过来:“你口里说的这位是谁呢?你这张嘴这么没个遮拦?”段疏噤声,顿时无声息了。霍修把茶放回桌上,凝声道:“派人去查查,罗翌跟他有什么瓜葛?”……翌日下晌,赵素就收到了霍明玉遣人送来的传话,说是那本经书已经找到了,因为近两日霍家又有应酬,因此邀请她和程竺云隔日到府作客。如此赵素更是放了心,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这位郡主竟是个言而有信之人。由此也期待着这趟行程,打开与霍明玉交往的局面。翌日在衙门里与程竺云商议好出行事宜不提。却说当她忙于衙门事务的时候,云想衣的差事就减去了许多。如今赵素的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她这个女师除去每日批改作业,有时间便时常上街溜达,把听来的八卦拣有用的给赵素听。近来城中关于长公主出征的戏码她已经看了不少,渐渐地也有了兴趣。这日在戏社里订了位子,与赵萦同往,刚坐下隔壁桌就有人为着假设长公主还在世,究竟该不该封爵而吵起来。第331章 她竟然自卑?因为戏还没开场,云想衣和赵萦也就嗑着瓜子当看客。两方看起来都是经常混迹在茶肆酒楼的街坊,辩论起来头头是道。以穿蓝衣服的瘦削文人为首的这一派,是维护礼教传统的,主要表达从古至今没有女子封王拜相的先例,如果长公主这样的也要封爵,那礼教就会乱套。穿皂色衣衫的五短汉子却表示异性的将领都有世袭爵位,为何为国牺牲的长公主却不能得一个世袭的封号?如此身为皇家人岂不是还亏了?“简直是岂有此理,”蓝衫文人被怼得声音都拔高了,“当年打江山也是为了支持先帝,长公主是先帝的骨肉同胞,她为先帝创业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她的付出也是天经地义!”皂衫汉子冷哂起来:“长公主是先帝的骨肉同胞不假,但若她是个男子,即便是手无寸功,按礼制也会封个王爵。她是女子,封个公主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一个公主为国立了大功,一路过来与众多将领共赴生死,难道就不该行赏了吗?”云想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从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汉子穿着粗布衣褂,见识却不同市井小民,她禁不住为他鼓起了掌。她这一带头,座中又有陆陆续续的掌声响起来,还夹杂着许多妇人女子的喝彩声。青衫文人见状脸都急红了,梗着脖子说道:“那照你这么说,大梁还得有个女王公?那以后,宫中再有公主,是不是也能按照嫡庶长幼参与皇位继承?如此一来,牝鸡司晨岂不是也能被允许?!”这种话真是怎么听怎么不顺耳。云想衣与赵萦对视一眼,皱了眉头。正琢磨着要不要搭腔,这时候却有一道声音慢悠悠地插了进来:“那照你这么说,太后娘娘创立的花月会,是为了牝鸡司晨?”小老百姓的谈话里一旦扯上后宫贵人,总归是显得事态有些严重了。这番话吸引了许多人看过去,原来这是临近青衫文人一桌上的一位看客,是个二三十岁的绸衫男人,看着眉目温和,手上戴着大扳指,一副富贾的模样。这人这时候转过了头来,带着一丝明显不赞同的微笑望着青衫文人:“当年的功臣们可从来没有一人说过这种话,长公主牺牲在沙场,与她同袍的将领谁不为她落泪?“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不曾为国冲锋陷阵,也不曾为国洒下半点血汗,你知道一个女子面对敌人千军万马,不但要保住自己性命还要击退他们,有多么艰难吗?“在你眼里,她是个女人,所以她的付出也变得没有价值?你有什么资格来点评一个为国捐躯的女将有没有资格受封?“别忘了,你今日能够坐在这里安然自在地吃茶唠嗑,听曲赏戏,不用忧心盗匪,不用担心世道,这其中不也是承了长公主的一份恩?”这男人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已经隐了去,转而眼中盛满了不屑之意。说实话,云想衣被这番话给听呆了。她不能不承认,这男人所说之言每一句话她都赞同。这世上就是有太多的人,自己发挥不出任何价值,点评起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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