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烦躁,他一把将信笺摔回案上“这还没完没了”

  “父亲。”

  裴文舒直直跪下,低头“都是儿子招引的祸患,请父亲责罚。”

  要说裴崇没有一点气怒,那是假的,只看长子垂首黯然,他不禁长叹一声,“起罢。”

  他将儿子扶起“谁人能未卜先知倘若时时束手束脚,还能成什么事”

  都是命。

  宽慰儿子两句,父子重新落座,盯着案上那封书信,裴崇头疼。

  答应他不想,拒绝又忧心姜钦这个隐患,进退两难。

  “大郎,你以为该如何”

  裴文舒摇了摇头“儿子听父亲的。”

  事关重大,他不希望自己的个人情感影响父亲判断。

  裴崇长吐一口气“行,为父要想一想,那你先回去罢。”

  “是。”

  裴文舒给父亲换了盏新茶,告退出了外书房。

  天很蓝,只初冬风冷,未曾降雪,天地间萧瑟一片。

  驻足良久,他才下阶离去。

  这一夜,裴家父子谁也没睡。

  裴崇外书房的灯亮了一夜,裴文舒倒是熄了烛火,却在黑暗中独坐一夜。

  次日一早,裴崇安排人,悄悄将并州来使接了进府。

  他在正厅接见。

  宽敞的厅内很空旷,除了裴文舒,裴崇就仅留了几个心腹伺候。

  张济带了薄钧贺拔拓来,一入正厅,他大笑“久闻裴公威名多年,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啊”

  理了理衣襟,长揖到地见礼。

  裴崇立即叫起,并让儿子去扶。

  一个照面,张济心里就有数了,裴家父子气色都不怎么样,可见为难。

  只再怎么为难,正题也是要说的。

  双方落座,寒暄几句,张济笑问“结盟之事,不知裴公考虑得如何”

  裴崇蹙了蹙眉,迟疑“张先生不知,徐州虽尚算富庶,只军士多年未曾征战,只怕”

  这是很不乐意掺和了,但要一口回绝了吧,也觉得不大合适。

  裴崇也不来虚的,“实不相瞒,徐州沃野千里却是四战之地,远忧长在,崇从父祖手中接过家业,却是战战兢兢,不敢轻易与人争端啊,唉。”

  两家合作过一次,这话是说得非常坦诚了。

  这样很好。

  “谢裴公坦言。”

  张济站起,作了一揖,直起身后,神色却一肃“只裴公之言,济却不敢苟同”

  他肃容“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有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岂是能长久避让的”

  裴崇语塞。

  张济语气缓和下来“徐州裴氏助我们良多,不管是我家府君还是主母,又或者是一应臣将,俱铭感五内。”

  他肯定道“裴公放心,我家府君虽想与您结盟,却从不想为难徐州的。”

  “哦”

  裴崇直起身,怎么说

  张济笑道“我家府君也知裴公难处,不求徐州出兵,只盼能和上回一样暗暗相助罢了。”

  谈判也需要技巧,卫桓书信上只说结盟,裴家自然以为是合兵夹击。裴崇想必不肯。

  正为难间,条件陡然一放,有了对比,后面的就好接受太多了。

  果然,裴崇站起“竟是这般”

  他面上凝重一下子松了许多。

  “是的。”

  张济抱拳“这趟出来,我家府君特地嘱咐了我,说这几年来,裴氏及裴公子已襄助我们良多,感激涕零,无以为报。这事,裴公不应也是无妨的,府君惋惜,却感激依旧。”

  张济双目清明,态度极诚恳,话罢深深一揖。

  而他身后的贺拔拓和薄钧也抱拳郑重施礼。

  可见并非虚言。

  这很让人心生好感。

  厅内气氛和缓了下来。

  裴崇沉吟“请容我稍想想。”

  张济拱手“裴公请便。”

  裴崇并未避走,只在上首垂眸不语,张济心中大定。

  思忖良久,权衡利弊,最终裴崇蓦地站起,大踏步而下“既如此,我便助卫郎一臂之力”

  张济三人大喜“谢裴公大义”

  双方达成共识,气氛陡然一松,张济郑重“我家府君有言在先,绝不将此事外泄半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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