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金儿统筹,银儿负责宴会,红绸负责请柬,染柳打杂。她的要求很简单,一个不落地邀请到州城各家的女眷,并且花最少的钱获得最大的成效。至于尹明毓自己,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异常乖顺的南梦美人南朵则是给她弹琴、唱曲、跳舞,并且陪她说话……尹明毓快乐了,南朵汉话更好了。谢策和褚赫从早忙到晚,偶尔褚赫有事随谢钦到后宅来,瞧见她这般,每每都有一种微妙的落差感。他们在忙,尹明毓在寻欢作乐……虽然这么想,有些欠妥当,但褚赫就是控制不住羡慕之情,毕竟他从前也是这般潇洒的。因为这小小的不平衡,褚赫还私底下向谢钦进言:“弟妹能力不俗,景明你大可请她分担些。”谢钦却道:“这是你我的责任,怎可推给二娘?她已帮我甚多,颇为辛苦,合该多放松。”褚赫:“……”辛苦?还放松?褚赫深觉尹明毓继续放松下去,他的羡慕就要变成嫉妒了。而谢钦忽地一顿,抬起头道:“你若是想要二娘帮忙,也未尝不可……”“什么?”谢钦道:“两百两报酬,二娘许是会乐意帮你。”褚赫立马毫无怨言,“弟妹确实辛苦,不必劳烦弟妹。”他家资微薄,供不起请刺史夫人帮忙。谢钦微微遗憾,复又埋头于公务。另一边,谢策读书中忙里偷闲,瞧见婢女们全都忙忙碌碌,凑到母亲身边,询问可有分派给他的事儿。他那些小心思,根本瞒不过尹明毓,谢策肯定是惦记蹴鞠赛。但尹明毓也给他分派了个事儿。就是那只羊,只半边剪毛,看不见也就罢了,可尹明毓躺在庭院里,每每瞧见它时不时转身,一会儿棋盘格,一会儿正常毛,就觉得别扭。婢女们来回路过,偶尔瞧见也是面露不适。“你让人剪一半,你负责剪对称。”谢策当是好玩儿的事儿,立即便答应下来,颠颠儿跑去羊身边,先去跟它商量。他是真的在极认真的商量,小手抚着羊背,奶声奶气地说:“羊,乖乖的,剪一点,只剪一点哦,给你好吃的草……”羊没反应,自顾自地吃草。谢策却认为它已经答应了,便叫来童奶娘,帮着他给羊剪毛。尹明毓坐在摇椅上缓慢摇晃,只能瞧见谢策和童奶娘的背影,瞧不见他们具体操作到哪一步。但是谢策的神情太明显了。他们忙活一阵儿,谢策忽然一脸心虚地回头瞧了一眼尹明毓,见她似乎没注意,便转过去,悄悄跟童奶娘咬耳朵。童奶娘在少夫人眼皮子底下,干笑着答应,继续剪毛。但过了一会儿,谢策又心虚地回头,然后挪了挪脚,想要挡住羊。尹明毓半阖着眼,也不拆穿他。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地上的布袋子越来越满,童奶娘看着羊肚子上越来越大的棋盘格,实在没法子,小声对谢策道:“小郎君,剪大了,没法儿对称。”原来羊确实没对两人剪毛抗拒,但也不会让两人若是影响它吃草,而它一动,童奶娘手里的剪刀难免剪出豁口,又要找补,这棋盘格就越剪越大。谢策试图用他的身体遮住羊身,让童奶娘去另一边剪对称,但他的小身板根本遮不住,愁眉苦脸。正在这时,前衙似乎有嘈杂的声音传来,片刻后小厮从宅门走进来,禀报道:“少夫人,侥族族长派人送……许多口箱子来,郎君说让人抬进来。”尹明毓马上想到是什么东西,忙起身,笑容满面道:“快,腾出些空地儿来,别影响搬东西!”前衙,侥族的樊少族长选择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前来送钱,便是要谢钦日后辩不可辩。而他如今是按照刺史夫人的要求来“一笔勾销”,便没有急着揭露箱子里面是银子,任由那一口口箱子在州衙一众官员奇怪不已的眼神中抬进去。谢钦却早有打算,直接当着州衙众官员宣布道:“樊族长自愿为南越修路捐赠五万两,此乃义举,本官铭记在心。”他话音一落,樊少族长脸色骤变,州衙官员们则是震惊于五万两银子。谢钦难得和善,要亲自宴请樊少族长以表谢意,可樊少族长根本待不住,强撑着笑脸告辞,急忙回去和父亲通气儿。后宅内,十口大箱子整齐地摆在庭院里,尹明毓是个没见识的,赶紧教人打开瞧瞧。婢女们也都好奇,纷纷上前开箱子,且她们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然后一同打开,一刹那,满满十箱子银光闪闪的银子刺到众人的眼。所有人都被银子吸引去注意力时,谢策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趁着母亲没注意,赶忙挥动小手,招两个婢女上前来挡着羊,让童奶娘快剪。但童奶娘也不由自主地走神,一个没注意,又剪了个豁口。谢策急得不行,却也没责怪她,只催促她赶紧补救。童奶娘收了收神,专注地剪毛,好不容易刷刷剪完,站起来一看,发现还是不对称,只得又蹲下剪。她越剪越秃,谢策便越是小脸绝望。这时,谢钦回到后宅,看到尹明毓垂涎的神色,轻咳一声,道:“二娘,好看吗?”尹明毓笑呵呵地点头。谢钦:“好看便多看两眼。”不是你的。第105章寻常人很难不对这样大的一笔钱起贪念,是以谢钦大公无私之举,教樊少族长和州衙官员们皆震惊不已。而谢钦并非温吞之人,留给尹明毓些许把玩的时间,便将这些银子的安排据实以告,并且准备好了安抚一二。但尹明毓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不舍情绪,很是平静地接受了。尹明毓甚至十分通情达理地说:“到底是不义之财,郎君这般处理,极妥当,而且能够为南越百姓出一份力,也算是我的功德。”谢钦:“……”白做一番准备,丝毫没有用上。尹明毓瞥了谢钦一眼,故作怀疑地问:“郎君该不是以为我不知分寸吧?”谢钦即刻否认:“怎会?”他当然知晓尹明毓知是非识大体,可尹明毓竟然没借机赚他一笔,教他颇不适应。金儿和银儿则是悄悄交换眼神。尹明毓最后看了看白花花的银子,拔回眼神,大度道:“郎君教人盘点好,收进库房吧,也好尽快派上用场。”谢钦看着那一箱箱簇新的银子,眼神一瞬间闪过厉色,随即转向尹明毓时,又温和下来,主动道:“我买下了前任刺史的宅子,直接记在了你的名下;另外我在扬州有一处庄子,邻水而建,你既是喜欢扬州,庄子连同周围田地一同作为补偿,可好?”尹明毓眼睛一亮,嘴角上扬,却还故作矜持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毕竟是用于百姓……”谢钦失笑,“既是如此,我收回前言?”尹明毓立时改口道:“谢过郎君,那我便不与郎君客气了。”谢钦毫不意外,这才是尹明毓。尹明毓扇面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眼,得了便宜还卖乖道:“这是郎君自个儿给我的,可不是我要的。”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什么都能玩笑似的过去,若不了解她多些,那些好处也要教玩笑遮住。谢钦点头,温声道:“是,全是我自愿。”尹明毓眉眼弯弯,放下团扇,点过箱子,声音欢快道:“抬走吧抬走吧。”谢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