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
魔宗事先布置在外围接应的人!元清杭跃在一棵巨树之上,举目四望,忽然向婚礼大殿的房顶掠去。皓月当空,空气中血腥凝重,他一身华美锦衣在夜风里衣袂飘飘,一个急跃,扑向房顶正中的一只石雕瑞兽。银索飞出,正中那石兽头颅,碎片纷飞,一段机关枢纽赫然露出,瞬间被毁。正是封山万兽阵的隐蔽阵眼!阵眼毁掉,汹涌的兽潮顿时失去了主心骨,在原地狂吼乱叫,团团乱转起来。元清杭正心中快意,忽然之间,一股凌厉剑风扑天而来,带着刺骨寒意,正是陈封赶到。元清杭身子一扭,从剑意笼罩中脱身而出,可刚刚跳下屋顶,另一边,一道更加凶悍的剑意同时刺到。熟悉的剑风,熟悉的杀意!元清杭不用扭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他身形急闪,向身后砸出一张威力巨大的爆破符,滔天火光中,宁程的身形一滞,可是他的剑却没有慢下来。青芒如电,钉着元清杭的后背,更快更狠地急追而来。——剑修视若性命,绝不轻易脱手的本命宝剑,竟然被他悍然掷出!元清体会着背后忽然暴涨的杀意,一瞬间冷汗渗出。用尽全身力气,急变了几次路线,可却依旧逃不出那剑意追踪。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浩大剑意却同时刺到。后发先至,沛沛绵绵。似乎有万道霹雳金光,惊涛骇浪般,重重拍在宁程的剑锋之上。……两道剑意隔空相交,激起一片无形涟漪,元清杭的身侧地上,忽然裂开了数道深深裂缝。剑气激荡,元清杭身在漩涡正中,被这气浪一激,整个身子宛如断线风筝般,向远处疾飞。一道白色身影如影随形,疾驰追上,在空中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身,抱着他飞出数丈,才翩然落下。不远处,宁程手臂微颤,召回了摇摇欲坠的本命剑,看着那道落下的人影。白衣利剑,俊面清冷,身上红霞和金色黑丝在雪白衣角飘飞,正是宁夺。元清杭被那剑意激得胸口气血翻涌,喉咙间一阵甜腥。他呆呆看着身边人的侧脸,如遭雷击,心里忽然砰砰直跳,像是要跳出腔子一样。自从上次万刃冢出来一别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如今终于再次得见,却又是在这种腥风血雨、争端不休的时刻。……宁夺深深瞥了他一眼,松开了他的腰。没有说什么,他缓缓踏前几步,来到宁程面前,单膝跪下。宁程的目光,落到他那金色电光犹在的剑锋上。“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再看到应悔剑意,却是被徒儿用在我身上。”他惨然轻笑,眼中神色古怪。宁夺手腕紧紧握住剑柄,眼中愧疚难言,低首道:“徒儿不敬,求师父责罚。”宁程轻声道:“你明知道我不舍得罚你,所以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违抗为师,对吗?”宁夺脸色苍白:“……徒儿不敢。”“不敢?若是有一天我真的和他们——”宁程猛然一指元清杭,“和这些邪魔外道决一死战,你是不是也要用这应悔剑,帮他杀了我?”宁夺慢慢抬起头:“师父,他绝不是邪魔外道,您也不会和他决一死战的。”“你又怎么知道!”宁夺脸色越发苍白,目光缓缓扫向四周,看着仙门众人:“晚辈可以担保,迷雾阵死伤无数之际,我和魔宗少主元清杭滞留万刃冢中,他绝无作案时间。”他声音清亮悦耳,宛如清泉击打山石,可却压过了四周无数杂声,清晰传到每个人耳中,就连中毒后留在大殿的众人,也听得清清楚楚。不少人心里都是一惊:苍穹派这位少年天才,都在传说他已经迅速突破了金丹凝实中期,可是听这灵力威压,竟似还不止这个修为?宁夺看着四周犹疑神色,又道:“若我说谎,叫我每逢境界突破,必遭天谴,走火入魔,神迷魂乱。”他这些天四处拜访各家仙宗,在场人人皆知,可是毕竟只是一个剑宗晚辈,就算一向人品清正、声誉良好,却也没太多人愿意相信。可今天,这众目睽睽下,他竟然说出这种石破天惊的毒誓,怎么叫人不动容?那可是修仙之人最不敢轻易发的毒誓,一旦发下,突破时难免想到,就算问心无愧,怕也会激起思绪烦乱,引发走火入魔也是常见!……远处的黑色树丛边,厉轻鸿藏在暗影里,紧紧握住了屠灵匕。他的眼神盯着咫尺之外的元清杭,又是挣扎,又是痛苦,可当目光转向他身边的宁夺时,却又带着深深的忌惮和恨意。宁程手中长剑微微颤抖,不知道是被他这毒誓气到,还是心疼又震惊。正在满座寂静,忽然,澹台明浩的声音阴恻恻响起:“宁掌门,魔宗少主凶残歹毒,又善于蛊惑人心。您座下这位好徒弟,怕是失心疯了吧?”宁程脸色青白,一言不发。宁夺却缓缓抬头,目光清明,看向了澹台明浩:“澹台宗主,敢问一句,您说魔宗少主元清杭杀害您妻子,另外还屠杀了您门下多人。这是您亲眼所见,还是事后推测?”澹台明浩望着他,神色冷漠:“你一个晚辈,这是要当场质询我?”宁夺一字字道:“并不敢。只是既然指证这滔天大恶,也要证据确凿。”澹台明浩语声尖锐,微微显得刺耳:“自然是我亲眼所见。怎么,我堂堂一门宗师,说的话算不得证据?”宁夺默默看着他,脸色奇异。终于,他缓缓提气,清朗冷肃的声音响彻夜空:“算不得。您说他杀了您夫人,可他同样指证您才是真凶。各执一词而已,如何能就此定罪?”他字字清晰,明澈眸子中锐光闪烁:“在我看来,他的话,只怕比您要可信。”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全都愕然无比:这宁小仙君疯了吗,敢直指术宗长辈撒谎?刚刚那个小魔头的确说过,澹台明浩私下勾结幕后凶手,导致澹台超最终身死,又杀了妻子灭口,可是这种指证太过惊悚,又毫无证据,谁会相信?元清杭侧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身边的人,像是舍不得移开片刻,又像是完全忘记了周遭的危险。宁夺终于微微转头,一双明眸中倒映着小小人影,向他望了过来。元清杭酸楚又焦急,低低道:“我自己辩白就好了,你……你乱掺和什么?”宁夺道:“你已经说的够多。总得有人应和。”元清杭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横了他一眼:“你听了多久?”宁夺道:“从你在水幕上现身的第一眼起。”元清杭心里微微一颤,又是惊讶,又有点莫名的害羞:“我扮的这么不像吗?”宁夺道:“一看便知。”两个人分开许久,心里都在时时想念对方,这么乍一相见,竟是忍不住一问一答,只浑然忘记了身边强敌环伺,危机重重。可旁边早有人忍耐不下,凌霄殿殿主陈封本就对魔宗中人恨之入骨,此刻见两个少年这样亲厚,怒气勃发,道:“宁掌门,您不管管自家小辈吗?!”澹台明浩淡淡道:“苍穹派十几年前出了一个勾结魔宗、卑劣无耻的宁晚枫,现在又出了一个糊涂妄为、和小魔头暧昧不清的劣徒。”他骤然提高了声音,冷笑出声:“真是家学渊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