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捆在了深山老林的树上,先是破口大骂,后来就开始央求我,如狗一样。”“求也没用,我记得他打我娘的每一鞭子。”“我还是杀了他。”将嘴严严实实堵了,用同样的鞭子,一鞭一鞭地还回去,只是可惜,没还完呢,人就已经死了,死得血肉模糊污秽不堪,像在红曲米里浸泡过的一团烂豆渣。凤小金讲完这段往事,又道:“说说看,这心结,你可有本事替我解?”刘恒畅汗颜:“……我原以为自己的童年已经够苦了,甚至还曾一度羡慕凤公子,以为公子也同云悠、云乐两位小主人一样,是被教主精心照顾长大的,从没想过,竟然还有这在外流落的辛苦八年。”凤小金道:“不止八年。”刘恒畅顺势接话:“难道在杀了那豆腐佬后,凤公子仍未遇到教主?”凤小金看他:“你今日似乎对我的往事很感兴趣。”刘恒畅大方承认:“也不止今日,只是今日才有机会问,好不容易凤公子愿意同我多说几句。”凤小金难得一笑,一笑,眼睛就更像狐狸,魅而上挑,确实是一顶一漂亮的形状,就连在白鹤山庄里见惯了美人的刘恒畅,心里也难免一惊。“去看看云悠吧,那些巫医,比不上你一半的本事。”凤小金晒够了太阳,撑着站起来。刘恒畅面露难色:“可是教主说了,除了他与巫医,不许任何人靠近,否则就会没命。”凤小金摇头:“不必理会,我带你去。”……渡鸦城里,是没有正月十五闹花灯的,也不吃芝麻元宵,但热闹还是挺热闹。柳弦安带着阿宁,在街上到处逛,没易容。阿宁从小摊子上买了个面具,举过来道:“画得有几分像王爷。”“哪里像王爷了。”柳弦安完全不认同,“王爷要比这面具好看九万倍。”阿宁已经习惯了自家公子的无脑的吹捧,将面具戴在他脸上:“九万倍就九万倍吧。”柳弦安试图躲避:“不戴,我看不清路。”“前面是个大集,人正多呢,公子不将脸遮住,又要引来一群人追着看。”阿宁坚持。柳弦安只好听话戴着。两人是出来替柳南愿买礼物的,正月十五,柳三小姐的生辰,虽然不能当面祝贺,还是得将礼准时备好。集市上花花绿绿的东西不少,但柳弦安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什么特别好看的,或者特别有意思的。最后还是阿宁扯了一把他的衣袖,眼尖道:“那边有个首饰摊子,像是生意还不错!”摊主被一众姑娘婶婶围着,叽叽喳喳讨价还价,吵得头都昏了,稀里糊涂也不知自己卖得是亏是赚。柳弦安一眼就看中了一根银簪,拿起来问:“这是镶了红骨玉吗?”“是啊,公子好眼光!”摊主道,“这可是西南玉场采出来最好的玉石,公子是买给娘子吗?”“不是,我是买给妹妹。”柳弦安将面具从脸上取下来,想看得更清楚些,风吹得他几缕碎发滑落,眉眼俊秀,老板都看呆了,又喜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柳公子啊!”这几天骁王殿下一行人就住在城里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不算秘密。柳弦安一边比对着手里的几根簪子,一边道:“这三根,我都要了吧,做得确实精细。”老板却不急着说价,而是问:“柳公子的妹妹,可是柳三小姐?”“对,我只有这一个妹妹。”柳弦安笑笑,“多少钱?”一旁的骁王府护卫已经掏出了钱袋,准备随时贡献出自家王爷的俸禄,老板却执意不肯收,硬要白送。柳弦安道:“这些东西可不便宜。”“是不便宜,不便宜才能配得上柳三小姐。”老板连连摆手,“我媳妇前些年一直身体不好,又请不来名医,后来还是白鹤山庄弟子看好的,用的就是柳三小姐的方子,现在简直壮得像牛一样……哎呀!”话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媳妇给了一巴掌,周围百姓都哈哈大笑,摊主夫妇笑,柳弦安也跟着笑,在这一片闹哄哄的笑声里,讨价还价半天,最后还是买二送一。老板娘挑了个最好看的盒子来装,又垫了装有鲜花的绒布包,柳弦安正在看着她忙活,旁边突然有人问:“可我一直听说柳三小姐平日里不施粉黛,布裙木簪,会用这么华丽的簪子吗?”柳弦安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是个十几岁的黄裙姑娘,不丑也不漂亮的模样,眼睛倒是很亮。阿宁解释:“我家三小姐只有在干活的时候,才会挂着那条灰扑扑的围裙,并不是一直不施粉黛。她有许多漂亮的簪子,尤其喜欢上头带蝴蝶的,在白鹤山庄里,所有人出远门的时候,都会记得给她捎一根簪子。”“她长得很漂亮,对不对?”“那可不得漂亮。”阿宁还没说话,周围的人先抢着回答,白鹤山庄的柳三小姐,哪里能不漂亮。黄裙姑娘却不听,而是看着柳弦安,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柳弦安点头:“她是我妹妹,在我心里,自然是天下第一的好看。”正说着,老板娘已经将簪子装好了,梁戍也寻来了。百姓的闹哄声顿时变小,毕竟就算王爷已经下令不必行礼,但当面喧哗总不妥当。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骁王殿下今日才被心上人强行留在了府衙里,理由是“你若出去,百姓会不自在”,虽不甘愿,但也还是老实应了,坐立不安地在书房里乱转悠,看得高林叹为观止,跑到程素月的床边转述给妹妹听,添油加醋,连比划带舞。程素月脖颈处缠着雪白的绷带,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先是差点被人勒死,在床上躺了没两天,又毫无防备地被高林告知了自家王爷与柳二公子惊世骇俗的秘情……也不算秘吧,惊世骇俗的爱情,活活震惊得睁圆了眼珠子,像干涸的鱼一样,张着嘴艰难发出气音。“真的?”“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先别说话了。”高林道,“听我说便是。”一说,就滔滔不绝。而高副将的文学水平,是真的很堪忧,来来回回那几句。听得病榻上的程姑娘,在有趣和无聊之间来回游走,一会紧张一会瞌睡,又说不出话,更痛苦。有趣是有趣王爷与柳二公子的眉来眼去。无聊是无聊眉来眼去里被强行插入的修辞,虽然我也不怎么懂诗,但两岸猿声啼不住这几个字,真的不能用来形容咱家王爷。被他听到,你就死定了。高林却体会不到妹妹的苦心,又坐在床边道:“你是没见,柳二公子今日只不过出门逛街没带他,咱王爷就急得上蹿下跳,只差上树上房。”程素月:“……”闭嘴吧我才不信。但其实也和事实差不多啦,反正骁王殿下确实没在府衙里待多久,没多时就亲自寻出了门。柳弦安问:“不是说好等着我的吗?”“出来看看百姓这个年过得怎么样。”梁戍扯起官腔。柳弦安:“……”百姓倒是感动得很,纷纷回答我们这个年过得还不错,挺好的,现在有王爷与柳公子在,就更好了。“那就好。”梁戍揽过柳弦安的肩膀,温文尔雅,面不改色,“走,陪本王再去别处视察视察。”作者有话要说: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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