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竟就连穆霄自己也很清楚,从远古生存至今的那些野生植物们生存能力本来就很强悍,这世上也几乎不可能存在那种神通广大到不仅清楚这一百二十八种的危险植物的习性和弱点,还有能力帮他们把这些异常危险到几乎可以被称之为野兽的植物都给一一抓回来的人。除非……那两个人还活着。这个想法来得忽然,但此刻独自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穆霄还是产生了片刻恍惚的情绪,可当他快速地回过神来,又下意识地往自己的办公桌上扫了一眼后,一看到摆在桌角的那个被他保留至今的相框后,穆霄的神情忽然就变得有些苦涩和怅然。这还是大约十一年前他与自己最早的那些朋友第一次出任务时拍下当做留念的了,此后多少年间大家各奔东西,成家立业,如今还好好活着的这些人也是很少联系了。可即使是这样,在一眼看到站在最中间的那个脑袋上被大家比着兔耳朵的严肃青年后穆霄的眼睛还是忽然就红了。许久回忆起自己最后一次得知闻楹在这世上的消息,还是十年前在冈仁波齐山下展开救援收尾工作的穆霄才苦笑着喃喃自语了一句。“闻楹……你过得还好吗。”这个问题显然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回答穆霄了,事实上在这十年中曾经有无数学术界人士和探险家都想过去亲自确认不死的凤凰树是否还活在冈仁波齐山的某个地方,可最后却都无功而返了。而为此后的世界贡献了关于第三和第四象限的精彩假说,据说还以一人之力完成了阿姆莎民谣第五版的全部翻译工作的蒋商陆当年也同样失踪于那未知的神山深处。尽管地植办在近几年也开始陆陆续续在公开场合为其正名,认可蒋商陆是当代最年轻且最有成就的古文字翻译家,生物学家之一,他和闻楹所经历过的那些不为人知的重大事件也逐渐开始被世人所慢慢了解。可即使是这样,似乎也已经无法弥补那两位已经不愿再出现在俗世面前,也压根不需要这一句旁人的谅解和认可的人了。这般想着,长叹了口气的穆霄也收回了自己一直盯着桌上照片的视线,可当他刚准备再仔细排查一下机场的几个监控视频从而找出那个找不到人的孩子时,穆霄却忽然接到了一个号码看上去很陌生的电话。“喂……哪位?”语气不自觉放得有点冷,眼下y市这种特殊局势,作为负责人的穆霄的神经也难免有些紧张,可当下一秒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那声哥后,穆霄的表情先是愣住了,半响才一脸匪夷所思地问了句。“穆州?是你吗?你这是用哪儿的电话打给我的?”声音听上去满是疑惑,穆霄这般开口问他的时候,似乎也有些奇怪这会儿应该放寒假在家,平时也不怎么爱出门的穆州为什么会用一个完全陌生的电话打给自己。而听到自己大哥的问题也不自觉停顿了一下,此刻正站在夜色已经中暗下来的路边电话亭里,看上去清俊斯文到写上写满好学生三个字的穆州也在沉默了一下之后,显得很淡定地回答道,“在外面,想找你帮个忙,所以给你打个电话。”“……恩,说吧,什么事?不过我现在在加班,你要是实在着急可以找刘湛。”对自己这个从小到大一直很懂事优秀的弟弟还是很放心的,穆霄一边耐心地回答着他一边也低头继续忙活着手头的工作。可是当下一秒,因为穆州的话而差点就把手上的手机给扔出去的穆霄就听着自家宝贝弟弟用一副很平常的口气淡淡地冲他来了一句道,“不急,只是和你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去了,在外面住,你帮我也告诉一下爸妈,我怕他们着急。”这句在外面住简直太让人浮想联翩了,至少穆霄瞬间就想到了穆州现在有点特殊的情况并且表情都变得有些复杂,而意识到自己大哥可能误解了什么,不自觉皱起眉的穆州只是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男的,你们也见过,和我隔壁班的路北南,他现在家里出了点事。”“啊?哦哦,这样啊,行,我知道了,那你……你自己当心着点吧,也是大人了,还有你那个特殊问题……自己注意点啊。”“恩。”兄弟俩简短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一身冬季长款羽绒服,保暖的灰色毛衣搭配着格子围巾,看上很容易就能让人心生好感的少年人挂掉手中的电话就从电话亭走出来。等他和坐在马路边上拖着个黑色行李箱,几乎和他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反而很像个妖魔鬼怪的杂毛小混混对视了一眼后,表情并没有明显变化的穆州只是走到他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又淡淡地问了一句。“饿了吗?想吃什么?”穆州的问题让低着头本还显得失魂落魄的路北南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眼圈忽然红了的少年才垂下眸子抿着嘴唇摇了摇头。而似乎也看出这脑子不好使的笨蛋现在的心情应该吃不下任何东西,今天一个人找了很多地方,最后才从机场把正准备带着一个箱子远走高飞的路北南抓住的穆州只是兀自望向别处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才径直把自己一直放在衣兜里的一只手给拿出来,又慢慢地递到了路北南的面前。“不饿就赶紧站起来,不想回家也要找个地方住,今天晚上我不回去了。”他的话让路北南又是一阵怪异的沉默,但穆州和他都已经认识快十年了,如果不是过年前发生那件谁都没想到的事,他们本不该像现在这样尴尬而沉默。这般想着,穆州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不自然,他现在其实不太想去之前那件事的细节了,毕竟在他眼里就算发生任何事,路北南也还是他最看重的朋友,同样的他也相信,在路北南的心中,自己也是同等重要的。而这次穆州果然也还没等上多久,因为很快不忍心看到他受冻的路北南就赶紧拉着他的手又艰难地站起来。等勉强站稳后又看了眼过了个年忽然就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些的穆州后,本来心情还挺糟糕的路北南先是明显愣了愣,半天显得很不敢相信地拿手比了比两个人的个头,他才一脸郁闷地瞪着穆州又显得很不服气地开口道,“搞什么啊……怎么过个年还和吃激素了一样忽然长高了?是不是哥们儿啊你这么打击我,我最近本来就已经很倒霉了……”路北南的话听上去带着点模糊的鼻音,这语气明显也比他平时面对其他人时要软下来许多,不过撇开这一脑袋颜色奇怪的头发,一说话就有一颗小老虎牙在嘴唇边若隐若现的大男孩还是挺讨人喜欢的。而听到他这么说也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作为一棵木天蓼,今天入冬之前其实就已经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进入开花期的穆州先是把自己脖子的围巾拿下来给衣着单薄的他围上又一脸淡定地回答他道,“是你自己长得太慢了。”这话简直就和故意挤兑他长的矮似的,身高其实在同龄人中也相当突出的路北南听到他这么说鄙视地冲他撇撇嘴也没和他生气,直接把穆州给的围巾往自己冻得都快断掉的脖子塞了点,两个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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