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真没事,你别激动!”他这才支支吾吾答道,“当时是韧带撕裂,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我反正也没钱做手术,高考的时候顺便养伤,恢复得还不错。”“这叫恢复得不错?!”许江同指着他红肿的脚踝反问,“如果我不问,你打算瞒着我到什么时候?”他心疼得提高了音量,开始后悔那天劝他当运动员了。陶希洪这么喜欢打球,却在这件事上一直犹豫,其中肯定有原因。他只猜到了其一,却没有猜到其二。“对不起,”陶希洪垂下头,“我只是找不到开口的机会。”“我们不是第一次聊这些事了,你怎么每次都是同一个借口?”许江同幽怨地垂眸看他。冷战的前车之鉴就摆在前头,陶希洪见他冷漠地板着脸,瞬间秒怂:“……老婆,我错了。”--------------------今天多了很多评论,非常感谢大家。第57章 白颜料“你等我一下。”许江同去卫生间里拧了块热毛巾,把药箱搁在茶几上。“这不是新伤,只是最近训练量比较大。”陶希洪还在努力解释,“你看,我还能跑能跳。”可惜这种话根本安慰不到许江同。他在大腿上垫了个靠垫,把陶希洪的右脚架起来:“踝关节的韧带很多,彼此起着支撑和保护的作用。在没有剧烈冲撞的情况下,大部分患者扭伤后都能正常走路。”“但陶希洪,你不一样。”他把热毛巾敷到他肿胀的踝骨上,“副攻要拦网要扣球,是队里跳得最多的角色。你在落地时承受的压力是身体的两到三倍,如果脚踝的支撑不够,很容易反复扭伤。”“嘶——”陶希洪疼得皱眉,咬着嘴唇忍了好久,连声求饶,“老婆,轻点。”许江同睨了他一眼:“都这么严重了,还憋着不说。”“你的身体还没好,我怎么舍得让你担心。”许江同又摸了摸他内外踝周围的骨头:“这个地方疼吗?”陶希洪摇头。看来只是普通的旧伤复发。许江同却没有半点放松,因为这种伤没法做手术,一般医生都会推荐保守治疗,让他们减少活动。但时代更迭迅速,没有人会等一个职业运动员慢慢养伤。想要拿出成绩,必然得拖着一身伤病负重前行。“等这周比赛结束我陪你去看医生。”许江同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得尽早介入治疗。”“谢谢老婆。”陶希洪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其实这个问题他比谁都清楚。开始学排球后,无论什么动作,陶希洪总是第一个学会的。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得比别人好,才能弥补那些与生俱来的差距。可命运偏偏喜欢和他开玩笑。三年前的全国青少年排球联赛,是大家挤破头想要入选青训队的机会。作为队里年纪最小的首发,陶希洪的关注很高。然而就在大家期待他精彩的表现时,陶希洪却在一次双人拦网的对抗中,被队友垫脚了。没错,不是别人,正是和他朝夕相处多年,口口声声喊着“哥”长大的队友。摔倒在地的瞬间,他几乎疼到无法动弹。直到被担架抬到场外,陶希洪的意识还是空白的。他宁可是自己失误,也不愿意接受被队友背叛的现实,在被救护车送去医院的时候哭了一路。韧带撕裂,打石膏静养的话,没个小半年好不了。后来他就退出了市队。关键时刻还是季向笛帮他出主意,让他参加高水平运动员的选拔,走高考降分的路。但陶希洪初中毕业后就没怎么去学校念书了,英语更是差得一塌糊涂,根本考不到本科线。面对唯一的出路,陶希洪只能对着课本女娲补天,最后在英语不及格的情况下,靠数学和理综拉到了六百分。无论过去多少年,每回想起那段昏天暗地的日子,陶希洪的胸口永远都是阵阵闷痛。“你还有其他打算吗?”见他很久没说话,许江同问道。“我不知道……”陶希洪的声音一颤,曾经受过的千万委屈疯狂涌入脑中。他径直抓住许江同的衣服,埋在他的肩头小声啜泣起来。“小陶?”许江同吓得挺直了后背。陶希洪胡乱地抹了把脸,趴在他身上含糊不清地呜呜乱吼。“别这样,”许江同揽住他的左肩,轻轻拍了几下,“我会陪你的。”可除了安慰他,许江同什么都做不了。就像陶希洪看他痛苦时一样,心里只有无尽的乏力感。面对自己心爱的小男孩,许江同说不出“没事,你放心飞,大不了我陪你做手术”这样轻描淡写的话。他舍不得看陶希洪受一点伤,即使是一点旧伤复发的痕迹,他都心疼得如同刀割。可他也做不到劝陶希洪放弃。因为他清楚,陶希洪是一头关不住的狮子,他属于球场。视线不禁有些模糊。许江同吸了口气,俯身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盒奶白色的颜料。“这是?”陶希洪抬头,睁着哭红的眼睛看他。许江同摩挲着手里的颜料罐,缓缓道:“我记得第一次吵架的时候,你问我‘人犯错之后可以弥补吗’,现在我告诉你答案。”说完,他把这盒颜料塞进了陶希洪手里。“白色包含了光谱中的所有颜色,在可见光中明度最高。和其他颜料混合后,可以调节色相、增加高光,修补画面上错误的地方。”陶希洪愣愣地攥着这罐小巧的白颜料,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气话,竟然被他惦记了几个月。许江同继续说:“没有人生来就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一直相信某些选择可以被修正。现在工具就在你手里——”“我希望你可以成为球场上最明亮的颜色。”最后一句话,温柔得仿佛一束尘世间包罗万象的光。--------------------或许应该给小陶加个哭包攻的tag。看,老婆送你定情信物了!第58章 雪泥鸿迹两人又睡了一晚,等第二天到学校后就分开了。许江同去教师食堂吃饭,买了一份汉堡套餐。这几天情况好转了很多,他想尝试吃点肉,端着汉堡默念了一段餐前祷词,闭上眼睛张嘴咬了一口。可惜熟悉的味觉还是骗不过自己。咬到肉时柔软的触感瞬间牵动他脆弱的神经。“卡洛,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餐。”断水断粮12小时候后,费利克开始往他嘴里塞吃的,“亲爱的,你猜这是什么肉?”在极度恐惧的干扰下,许江同根本分辨不出肉的来源,一股脑全吐出来了。“唔!”许江同承受不住回忆里的绝望,把还没嚼烂的饭菜吐到了桌上。他狼狈地捂着嘴吞了几口唾液,才把强烈的呕吐感压下去。……还是不尝试了。许江同把餐盘推到一边,去买了两块水果蛋糕,又打了杯甜豆浆。但对成年人来说,只靠蛋糕补充糖分,长期不摄入蛋白质,身体肯定吃不消。许江同今天有两节大课,下午第二节 课结束后,过50分钟就要上晚课,是食堂最拥挤的时间段。许江同正好没胃口,随便吃了块巧克力。晚上是他教的专业课,艺术解剖2,延续上学期的内容继续讲肌肉和骨骼。请了两周假,教学进度慢了很多。但这门课节课后还有4个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