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自我驯服(10)
舍不得你走路。”丛烈直白说了,“你就当我要操心操到死吧。学长要是还有点慈悲心肠,愿意让我多活两年,就少让我像今天着这种急,行吗?”他把云集放在床中间,仔细盖好腿脚,“以后不管出什么事儿遇到什么难,你跟我说,不能有火就憋着。我这辈子跟谁都能冷处理,但跟你和我妈不行。你尤其、尤其不行,因为你没我妈懂事儿。”丛烈顺了顺云集的碎刘海,“你有气就直接冲我发,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就是跑不行。刚才怪我没反应过来,都是我的错。但是下次你一定不可以生气就跑,行不行?”云集第一次听人把批评说得这么委婉,竟然找不出什么话来反对。丛烈给他热了杯牛奶,盯着他喝了两口,自己把剩下的杯底喝了。怕云集刚在外面吸了凉气会不舒服,丛烈今晚就光明正大地跟云集钻了一个被窝。他一边给人揉胸口一边轻声跟云集讲道理:“我知道你怕耽误我。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界的行业楷模,我还能不懂你的心思吗?我会考虑你说的那些,但是你给我点儿时间好不好?你别逼着我立刻就得走似的。”其实他会考虑才有鬼,但他现在总要稳住云集。后几句他又把丛心搬出来,“我被预录取这事儿我跟我妈也说过,她的态度一开始和你差不多,但后来她觉得我能自己把握好,也不强求我去哪儿。我妈能信我,学长怎么就不信呢?”云集听到一半,扭头看他,“阿姨也早就知道了?你只是一直没跟我说?”今天晚上云集情绪波动太大,丛烈不敢再惹他,就没说如果不是因为马主任坏事,自己压根就没计划告诉他。“我准备晚点儿跟学长商量呢,”丛烈极为爱惜地拍抚着云集的胸口,“这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云集根本不信他,冷哼一声,“你准备等开学时间过了再跟我商量?”“以后我都第一时间跟学长商量。”丛烈没有一个字敢逆着他。惦记着他刚哭了,丛烈又问:“头疼吗?揉揉吗?”云集带着点鼻音,“这事儿还是要好好考虑,不能草率决定。”“是,好好考虑。”丛烈遵命。他考虑了一晚上,刚起床就把昨天新收到的那套通知书连皮带瓤地扔进了垃圾桶。(五年怎么会没那么久?他离开三天都要算云集要怎么过。云集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我的错。”丛烈微微一愣,“什么?”“我不应该现在就跟你走这么近,你还是年纪太轻。”云集从床上起身,一件一件把自己的衣服换上。他一边换一边说:“感情和事业是两件分开的事。在你这个年龄看起来,五年确实是很大不了的,距离也是很大不了的。但为了感情放弃前途和未来过于冲动,等你回想起来只会觉得得不偿失。”认识云集这段日子,丛烈第一次被气得发懵,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云集换衣服,自己问出来都觉得离谱,“你觉得我……如果以后失败了,会算在你头上?”“丛烈,我明白你现在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我能理解。”云集踩上鞋子向外走,声音逐渐趋于冷漠,“但是很多事情都要讲个成本,它们的长期利益远远比不上付出的代价。”他站在卧室门口最后看了一眼丛烈,“如果我在你心里说话还有点分量,那我也希望你能选择对你自己,而不是对其他任何人,最有利的路径。”丛烈第一次听见他用这种居高临下的通知口吻跟自己说话,真气得眼冒金星。这要不是云集,他可能早动手了。“我先走了,我希望你能冷静冷静,做决定能成熟点儿。”云集说完,客厅里就传来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丛烈真没想过云集这么能气人,脑袋瓜子嗡嗡的。他之前还能偶尔把云集当成是个有阅历有威严的前辈,现在他气得只想把云集按在腿上打屁股。什么成熟稳重八面玲珑?犟起来跟臭小猫一样连句人话都听不懂。丛烈又气云集又气丛心。这帮人怎么就都这么自作多情,非觉得他不去德国是为了他们,他就不能是为了自己吗?他想留在云集身边,不是为了自己吗?还有云集刚刚那么多的理由那么多的门道信誓旦旦,好像恨不得他立刻就买机票滚出国门。丛烈到洗脸池旁把水流拧到最大,用凉水抹了一把脸。脑子里突然就想起来昨天晚上临睡前。当时他说自己出个三天的短门,原本云集都快睡着了,还要撑着抬头问问他去哪儿。去他妈的五年没多久。三天都够他惦记。丛烈一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表,立刻夹上外套就往外跑。都十二点了,外面开始飘大雪花了,一片一片鹅毛似的。雪是他们晚上回家之后才开始下的,但又大又急,到现在已经在地上铺了不薄的一层。丛烈穿着拖鞋,轧着云集的脚印一路找,终于看见了在路边站着的人。云集走得急,没拿帽子没拿围巾,只穿着一件长大衣,孤零零地站在空旷无人的大马路中间,简直像是一道即将飘去的影子。“云集!”丛烈从后面大喊了他一声,看见他匆匆用手擦了一下脸。丛烈立刻跑到他身边,果然看见他眼尾红着。他心里的最后一点火苗都灭了,搂着云集的腰就往回走,“赶紧回家。”云集站着不动,声音冷冰冰的,“我叫好车了。你回去自己冷静一下,我不再干扰你做决策了。”看着他泛青的脸色,丛烈就差给他跪下了。“云集,你今天不急死我你不甘心是吧?”丛烈深吸一口气,“那行吧,我就站这儿冷静,这这么冷,最适合让我冷静。我冷静够了,我就去德国,不在这儿碍学长您的眼了,行吗?”他盯着云集冻红的耳朵,气得想要不然他俩就冻死在这儿算了,省得争这些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的东西。云集不说话了,扭着头不看他。过了几秒丛烈就听见了抽鼻子的声音。他一回也赢不了云集。他局局一败涂地。“学长,你乖一点儿吧,行吗?”丛烈扳着他看自己,小心翼翼地给他擦眼泪,“你这么哭,该把脸吹了。”稍微在自己身上找了一下,丛烈直接把自己大衣脱了罩在云集头上,把风雪全挡住。云集终于急了,“你疯了!现在零下多少度你只穿个睡衣!”丛烈用衣服困着他,很认真地问他,“现在能回家了吗?”他身上真就只有薄薄一层睡衣,脚上还是洗澡时候穿的塑料拖鞋。他冻得牙齿打颤脑子发麻,但是云集不动,他就不动。“你把衣服穿上!”云集用力挣,但是挣不过丛烈,挣着挣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他愧疚也纠结。他扪心自问不愿意让丛烈走。哪怕刚刚套用了他从小就熟记在心的整套价值观,他还是难以说服自己。但那事关丛烈的人生。丛烈刚刚那番关于“云集自己学生时代艰难所以希望他留在象牙塔”的揣度其实完全是把他说穿了。他自己从来没有过的东西,他希望丛烈有。一路从冰天雪地里走过来,云集强迫自己接受五年就是很短。之后丛烈学成归来,他们能更没负担地在一起。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