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节
小朝会吵翻了天,底下百官口沫飞溅,大部分人还顾着顾首辅的权势没当面骂,就是列了一百条此时修路诸多坏处,还有阴阳怪气说此时提议这个的,其心可诛,坏我大历基业。顾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幸好他站前排第一个,唾沫贱不到他脸上。骂了这么多,最后光武帝来了句:“顾子清你继续说。”戛然而止的骂声。诸位看明白了,圣上的心不在他们这儿,圣上是看重偏重顾首辅的。可能‘积怨’深了——顾大人虽然只当了几个月的首辅,可攒的怨恨值,那是前一位阁老做了几十年都赶不上的。于是言官参他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顾大人把人调到眼皮子底下,给严二哥做了秘书写文章,依旧留宿在办公室,他其实也想回家住的。此时府邸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夜里加班批完奏折吃宵夜时——约宵夜的有历无病和容烨。过去那一个月,隔三差五的三人夜里聚一聚吃个宵夜,顾兆时常在想,看来他们三人都是没有夜生活的。历无病后宫就一位老娘,光秃秃的没个妃子。容四嘛,也是留在宫里,宫里太监宫女叫容公子,可官阶位置身份,一概是含糊的。最初顾兆说的就是每天看的奏章,趁着吃宵夜功夫给历无病做个简短汇报,但是历无病真的不爱治国,反倒是容烨有时候能同顾兆说一些。后来几次容烨不来了,历无病找顾兆喝酒吃宵夜。顾兆:……“圣上其实也不必防备我,我有家有子。”“于你珍宝——”顾兆没说完,毕竟当着历无病的面,岔开了话说:“圣上占有欲太过强烈,有时会适得其反。容公子是男人,是个人,就会有自己的生活圈子,他同家中决裂孤身一人,但不代表他不想要家人要亲人要朋友。”“他想要容家人?朕不信。”“生身父母那是没法选择的,都断干净了。我说的亲人是后来的,可以自己选的,我同周周组建了家庭,孩子就是我们的亲人。”历无病眼底闪着亮光,看向顾兆,“你的意思是——”“圣上误会了。”顾兆看出历无病想歪了,他又不是奸臣给人出坏招拉皮条的,正色说:“容烨何人圣上比我更清楚知道。其实容公子处处包容圣上,或许并不是因为圣上那几分苦肉计博得他同情。”历无病卖惨这手段,搁顾兆跟前不够看的。顾兆都能看出来,容烨岂会不知。历无病也琢磨出来,刚才那阴阴沉沉眼底戾气狠劲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愉悦,“你是说,他也心里有我,不然不会由得我装惨?”“这圣上自己明白。”顾兆给了诚恳建议,“情爱之事是水到渠成双方心甘情愿的,或许有些小把戏小伎俩那不过是建立在,双方心知肚明都彼此相爱,这把戏就成了情趣。若是只靠伎俩,即便是发生了关系,这就是折辱,也不长久。”“圣上,臣同周周成婚二十载有余,唯一一点心得那便是夫夫之间要坦诚真诚。”“给予信任和尊重。”“臣有事业有工作,有朋友,周周应当也要有健康的社交关系。”历无病知道顾兆什么意思,他说:“可朕没有,朕只有他。”“……那圣上问问容公子如何想的,我一外人也不懂。”顾兆说。这次君臣宵夜,说了些私人事,历无病起身要走时,回头看着顾兆,说了句:“要是你最初给我建议些什么乱七八糟把戏,让我强了我哥,我定会——”顾兆还心头一跳,杀了他吗?这伴君如伴虎的。“放心,说了不会杀你,动你们全家的,朕不会做这种事情,他会不耻我小人行径。只是你也就是个臣子,如今——”“顾兆你算我半个朋友了。”“今日谢了。”光武帝说完带着酒意眼神清明的回寝殿了。顾兆起身送到门口,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想周周了。至于历无病说的半个朋友,顾兆听完了,并没太过欣喜若狂,也没想着以后如何做到皇帝的真朋友。……朋友也是双向选择是平等的。朝中老臣太多,且世家门阀根基重,整个朝廷衙门做事更是稳、中庸、不做不错,官场扯皮推诿风气厚重,是人精子变着法子钻空子。顾兆发布诸多举措,想一一变现,那就是挫折重重,哪怕皇帝信任他,说了放手做,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都给你拖着。每当此时,顾兆便告诉自己不急,耐心,慢慢来。总不能‘不做’。这届的恩科选才,顾首辅把持了,要选合心意的。自然在外头百官眼里,那就是新首辅把握朝政,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拉党派了。此时已经隐约有了首辅党和旧臣保守党了。有些举措总是会动这些贵族利益的,不可能真的完全合拍,顾兆也不想迎合这些贵族门阀,若是有一天,他的举措利益偏贵族了,这些贵族也会支持他的。因利相结,也会因利散开。“国家安稳了,百姓吃饱喝足这是第一步,接着才能是精神上的富足,任重道远。我也不全然是没有私心,我想着女郎和哥儿能尽可能的活的自在些,要是有可能,他们也能考试做官。”顾兆同容四说道。谁让容四跑来找他的——容四嘴角破了皮,绝对是发生了什么。历无病肯定出卖了他,没准还编一些他给出谋划策巴拉巴拉的,然后历无病断然拒绝,要靠真心真诚,说什么我才不会欺骗哥哥你。顾兆:……历无病你清高!如今半个朋友就插刀子,要是真朋友了,还不知道怎么让他背锅。顾兆只能岔开话题,说家国大义说国家大事。“……顾大人心存远志,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我就等着看着一天。”容烨淡淡道。可见也是看出顾兆岔开话题的把戏了。顾兆:……别以为他不知道,鞠躬尽瘁后一句是什么!“哈哈,那我肯定要活的长长久久了,身体是工作的本钱,不能坏的。”这事便揭过了。没多久,历无病找上来了,顾首辅正在批折子,见历无病浑身打量他,见他脸上没挂彩,好像很遗憾。顾兆:……真的憋不住要骂人了。“圣上来了正好,这是今年恩科题目,您看看过目,若是——”“子清你来就成,朕还有事先走了。”顾兆:……你有个屁事。可能孤身久了,加上工作繁忙,同事下属各有各的狗,老板和老板娘还不干人事,导致顾首辅情绪有些暴躁,整个内阁中,最近是看阁老脸色办事,自然也乖顺不少。这日下值,梁子致说:“你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我没发火啊。”顾兆已经很有耐心了,不会把自己的肝火发给下属的,他控制的很好的。梁子致说:“脸赶得上你二哥了。”旁边收拾的严谨信:……“若是无事,今天去我府里喝个酒?”顾兆:“那行,喝个吧,我最近也是太忙了,二哥别收拾了,一同吧。”“叫郑辉吗?”严谨信问。顾兆:“……咋还有气呢。”他见二哥脸上肃穆,忙说:“先不叫了,今日咱们近,先喝一喝。”改日再和郑辉喝。这芥蒂真的是——梁子致看顾兆是两头和稀泥,却不掺和,严谨信与郑辉的口角他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