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节
黎周周心中感念,便想起了相公,“慢慢来吧,以后会好的。你今日和悦娘就别回去了,这边住不开,同苏石毅一起去镇上,正好要盖院子运材料,苏石毅能盯着些。”“好。”柳桃也不愿住苏家村了。五月下到六月,田里麦子熟了,收割、晾晒、脱壳、称重,而后运到镇上去交粮税,剩下的是卖是留,都看自家。黎大带着福宝下田割麦子,干的就是黎二家的田。“诶呦大伯真让福宝下地啊?别划拉了福宝的脸。”光宗是不敢,这娃娃可是阁老家的,生下来就是金窝银窝的,干啥还要下田受罪呢。黎照曦头戴草帽,穿着苎麻短打,脚下是布鞋,看似像模像样的,还冲这位叔叔发出豪言壮语来,“叔,我可以的。”“得了得了,你们干活去,我和福宝就割这片。”黎大赶人。黎二和黎光宗父子俩还真是不放心,可也没办法,田里不仅他俩,还有读书的黎健安和冬冬也在,冬冬年纪小在后头拾麦穗。读书的男娃娃刘花香当然不舍得孩子下田,吃饭时光宗就说:“顾大哥在村里时,收成了,也下田干活,干的虽然不多吧,但那时候可是秀才,娘你要是不乐意健安去,那冬冬去干,别的干不了了,后头拾个麦穗,抱个捆子总是成的。”“一年读书银子那是辛苦攒下来的,可不是打水漂白得的。”光宗得让儿子吃苦,才知道读书的好。刘花香还想反驳,可黎二听了不住点头,说黎健安也一道下田去。人家顾秀才那时候那么瘦,也是苦哈哈下地,肯定就是吃了苦不想干地里活才好好读书,现在做了大官了。就说此时,黎照曦得了爷爷一肚子割麦子经,信誓旦旦的下田干活,旁边守着的亲兵们先心疼上了,这些兵都是农家老百姓出身,哪能没干过地里活,这么苦,哪能是福宝小少爷受得了的。“少爷不然俺们来吧?”“不用,我先来,试试。”黎照曦才下地觉得还行,爷爷给他划拉的不多,应当是可以完成任务的。一炷香后。黎照曦汗流浃背,脸上还扎扎痒痒的,麦穗划过的地方也烧撩了起来,豆大的汗水滚滚落下,黎照曦挎着镰刀,望着前头划拉下的目的地尽头。“……”守着的亲兵们都瞧出福宝小少爷累了,有人再提说他们来,现在都忙,他们割完了,老太爷指定不知道是他们割的。黎照曦摇摇头,拒绝了,说:“爷爷疼爱我,我不割了,肯定不会责怪我,不过我说的要下田割麦子,这一片也不多,我今日割不完明日再来,不能半途而废。”等天气炎热起来,黎大便叫福宝回去吃饭歇会,他怕累着福宝了。福宝便同爷爷回去了。“真的老了不成咯,这才干了一个时辰,腰就不行了。”黎大想当年,他是没日没夜的都能干。黎照曦也学着爷爷,锤着自己腰,说:“我也好辛苦哦~”黎大就哈哈笑,黎照曦也哈哈笑。后来黎照曦那块划拉的地不知道被谁割完了,黎照曦吃完饭睡了个午觉,下午天凉了过去看地头没了麦子,顿时:……亲兵们可高兴了,没了麦子,福宝得歇歇不那么辛苦了。谁知道黎照曦转头割起旁边的来了。他得割完自己的份,若是一点劳累就半途而废,那就事事艰辛,成不了厉害帅气的人了。京中。顾兆到京城已经快一周。当日和周周分开,一路赶路,打马到了京中,没有去旁的地方,先直奔皇城侧门安门——他看着熟悉的朱门,当年在翰林任职,有几次出入皇宫走的就是这个门。此时安门敞开,门口早早有太监候着,见到落马下来的顾大人,躬腰前往,“敢问可是顾兆顾大人?”“是。”“奴才是太极殿总管苟贵,特意奉圣上之命来接顾大人入宫。”苟贵一摆手,请大人先行,又说:“圣上念大人一路辛苦,刚到京中还未安顿下来,特准大人随从亲信一同入宫歇歇。”这就没规矩了,没见哪位当官的入宫,家里仆人也跟着入宫歇歇脚的,这就是以前的康景帝在时,盛宠的林家林太傅也没这个待遇。就……咋说呢。顾兆从苟贵这位太监总管的名字,到此次的做派,都感觉到了,新皇历无病好像不是个规矩的,最关键是历无病并不把皇宫当成什么至高无上的地方。对这座皇宫,带着几分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排斥和不喜来。第221章 盛世一统6从安定门到太极殿不远。苟贵走在偏前头猫着腰带路,太监都是这般,哪怕背了主子在无人的地方,腰杆子也挺不起来,时时的躬着腰低着头,看着畏畏缩缩的。一路无话,到了太极殿正门。苟贵说:“到了,顾大人。奴才进去通传一声。”“嗯,有劳。”苟贵忙是腰都矮了几分,意思哪里敢当‘有劳’二字,念了句顾大人客气了,弯腰见礼,而后进了偏殿。偏殿中,案桌后头是容公子执笔批奏章,圣上坐在旁边给打扇子。苟贵对此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只是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细细的嗓子说:“启禀圣上,顾大人到了,殿外候着。”“让进来。”历无病说。容烨停了笔,起身往外走,一边说:“刚金吾卫传报,顾大人这是一路进城没歇直奔宫里。”“哥你猜对了。”历无病也起身跟上,“我去接顾大人好了。”“一同吧。”苟贵垂手站在一侧,圣上在容公子跟前就是自称‘我’而非朕,苟贵刚开始来太极殿时,头一次听见,吓得不成,后来吓着吓着就习惯了。太极殿先前的总管太监是先帝身边太监朱耕忠的小徒弟,他师傅跟着天顺帝去了天河行宫,如今下落不明,好像是被逆臣给砍了。反正新帝进宫登基后,这小徒弟揽了权势在身,成了新皇总管太监,接了他师傅的班。只是还没吆五喝六几天,就被圣上拉出去砍了。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没了后头的顶着位置,只是待得都不久,不过这次没砍,就是发配到别的地方干粗使活去了。苟贵原先是扫地的太监,也没名字,他七八岁就进了宫,割的早,家里哪里人住在哪早忘了记不清了,只记得他姓苟,后来这个姓被笑话去了,成了太监小狗子。他人面相不好,长得贼眉鼠眼,还瘦的跟个棍似得,也曾学着其他小太监机灵劲想认个爷爷爹的师傅,好抱着大腿,不过大太监们都嫌他,说他长得就是倒霉相,人也不机灵,到贵人跟前伺候,贵人一看就晦气。没人愿意要小狗子,小狗子没投靠成,在宫里一直干最脏最累的活。太监本在宫里就是没地位的,最低最贱的,小狗子就是那最低贱的太监都能踩两脚,啐两口的太监。被欺负是家常便饭,直到被圣上给听了去,说:“没骨头低贱的狗东西,那就这狗东西当太极殿的总管,你叫什么?”“回圣上。”小狗子当时跪在地上浑身抖,可那是兴奋的,他低着头,说:“奴才姓苟,不记得名了,大家叫奴才小狗子。”“那朕赐你一个字,贵字。”一个最低贱的太监就成了太极殿的总管,苟贵。苟贵进了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