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节
梁子致自然是也要了。于是最后全成了吃卤鸭杂汤面。施明文做官参加宴席这么多年以来,今天还真是‘肆意’了把,等尽兴头上,大家都多喝了些,便提议说:“沐之,你看今日严谨信如何?作诗是不是有你当日风采?不由就收了吧。”“收?”孙沐乐呵说:“好啊,我也正有此意,那我便收顾兆,你收了严谨信如何?咱们是同一个国子监出来的,从同窗之谊到如今的老友,那两个小辈跟着你我二人也相似,不如今日你我添个新徒弟。”施明文怔愣,有几分犹豫,又觉得不好,“不成,我是翰林院的学士,若收了严谨信为学生,对他不好。”若是以后翰林大考,他作为主考官,本来以严谨信学识定是没问题,可——“君子坦荡荡,若你收了严谨信为徒,只会更加严厉,才不会做放水护短之举。”孙沐说:“再者,你在翰林,一心钻研学问,不问朝堂纷争,咱们就是最无用的文人书生,他往上走了,也影响不了什么。”这倒是。施明文没想过动迁,他不爱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当年老友鲜花锦簇,入了内阁,现在的褚宁远还落在后头拍马都赶不及,后来呢?不提也罢。孙沐见施明文动摇,老友性格他知道,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严谨信,说明十分赞赏严谨信品行,已经考察过了,之前犹豫可能怕自己影响严谨信前途,才想让他收了。毕竟他不做官,只有一些虚名而已。“你都说了,此子在翰林待不久,他一出去,你做你的清闲翰林学士,也不牵扯,还是说你想攀附哪家不成了?”孙沐最后那句是逗人的。施明文被说服了定了主意,面上说:“我一个五品,年岁又大,谁会拉拢我。”又说:“你确定认了那顾兆?他作的诗,怕是不及你六岁——”“有趣就成,我观他活泼大方,举止坦荡,又会维护兄长,是个好的。”两人这般说了,还要问过顾兆和严谨信意见。“不急,你们二人回去慢慢想。”施明文说。顾兆喝的脸颊有些薄红,举手说:“孙先生您真要收我为徒?我的诗真的练不出来的,我怕以后气坏您身体了。”“……”梁子致。孙沐哈哈大笑,说:“老夫想试试看了。”顾兆便点头,说您不后悔就成,那我愿意,当即跪着磕了三个响头,砰砰作响。梁子致在旁送了热茶,说:“顾师弟,敬茶。”这边一通拜师礼,利落效率高。那边施明文看的直皱眉,这顾兆梁子致真是一窝窝全是没规矩的性子。严谨信见施大人看那边,他心中觉得这般草率行拜师礼,似乎不太好,可见施大人似乎不拘小节,也是,和鹤仙人交友多年,怎么会拘泥世俗礼节。“老师,受弟子严谨信一拜。”严谨信撩着衣袍跪了,也是三个响头。施明文看着面前的新出炉弟子,什么择吉日都抛诸脑后,眉宇都是慈爱笑意,说:“好!”等顾兆灌了一碗醒酒汤,坐在自家骡车上,吹了冷风,半晌脑子才清醒过来,然后回想这一天发生的,尤其是他喝多上头情绪不受管控的时候。他得了一位老师?还有字了?跟着大师兄字排序,叫子清,顾子清。还有后头天色不早了,老师留他休息一晚,他不干,摇头说:“不成,我答应了周周,今晚要和他看花灯的……”顾兆回忆结束:……他掀开帘子叫方六停,说:“我去二哥那儿坐着说会话。”于是跑到了严谨信车厢里。两人是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酒意夹杂着回忆懊恼。“喝酒误人啊。”严谨信深有同感的点头。两人以前在府县念书时,因为喝酒费钱,喝完了头晕看不下书,这不浪费时间学习,便很少喝酒,不像郑辉酒量十分好。这会倒是有些后悔,没能早早锻炼下酒量,今天出丑了。“我刚给老师磕头,好像规矩不端。”严谨信回忆失态之处。顾兆说:“二哥你心意到了,额头都红肿一片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嘶了声,也疼。两人又彼此看着无话,过了会,严谨信又说:“我认了施大人做老师。”“恭喜,我就说施大人对你特别赞赏。”两人又安静了会。顾兆先说:“我始终觉得像是没睡醒,还迷糊着一般,不是来喝酒吃席的,怎么就多了老师还有字。”严谨信点头,也是想不来。他也多了字,叫守心。兄弟二人是发了一路的呆,尤其是顾兆,都没搞清老师为何收他为徒,今天作的诗真的不行,难不成被他活泼不做作给吸引住了?还是叛逆,非得挑战他这个作诗水平?不管如何,兄弟二人收获师父成就达成。十五元宵城里不宵禁,相反还十分热闹,规矩主街道不让摆摊贩,今个就是破例,两边都是花灯摊贩,门面铺子家家户户都挂着花灯,一个赛一个的稀奇,听说还有花灯游街。方六是老把式,一到夜里天黑,没往主街赶路,直接走的巷子胡同穿梭,后头严家车跟着,这样走起来反倒快。顾兆与严二哥道了别,到了自家酒已经清醒许多,这会估摸差不多有晚上八点多,平日这个时间,要是没有夜生活,那就是睡了。他进了门,问蓝妈妈,“周周睡了没?”“夫人——”蓝妈妈刚起了个头。二道门里头院子传来脚步声和黎周周的声:“是不是相公回来了?”蓝妈妈先回夫人的话,说:“是,老爷才回来。”顾兆也不等蓝妈妈说话,劲直往里院走,见周周端着油灯,没走回廊,直线穿过院子,这样快些,两人中间遇见,顾兆接了油灯,一握周周说:“冷了。也没披上斗篷。”“没察觉到冷。”黎周周让相公没摘斗篷了。顾兆便揭开一侧裹着周周,就这般遮挡住风寒进了堂屋。顾兆放了油灯,黎周周借着屋里光线好,看到相公脸上好像有些红,“喝酒了?”“中午喝了些,回来前在老师那儿饮了一碗解酒汤,风一吹,现在人清醒了。”顾兆握着周周手,两人坐下说话,不用想就知道福宝睡了,他声音放小了些,说:“我今个认了一位师父,是有名的鹤仙人,如今四处讲学,学问十分厉害的人物。”黎周周自然为相公高兴。“晚上你们吃的什么?”“蓝妈妈煮了元宵,相公要吃吗?”顾兆摇头,“我不想吃甜的,腻的慌,不过元宵节还是来一颗应个景。”“好。”黎周周去外头跟蓝妈妈安排。没一会蓝妈妈送了一碗元宵,是就两颗,一碗的元宵汤,顾兆吃了一颗,塞给周周一颗,汤倒是喝的干干净净,解了渴,胃里也舒坦了。“我换身衣裳,都是酒味,外头热闹,咱们去看花灯。”顾兆说。黎周周心疼相公喝酒应酬一天,才回来坐下没多久,便说不去了,早早歇着吧。顾兆兴致勃勃给周周描绘,说:“正街上可热闹了,有鱼灯、兔子灯,还有猜灯谜的,花车游行,买糖人、糖画的都有……”“真不去?”顾兆又黏糊,跟块黏皮糖似得贴着周周,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花灯热闹景象,去吧去吧周周,明日又不当值,睡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