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以前为挣小玩具动手的,那次聚餐上特别和气,还挣着抢着买单。主要是穷。“不过咱们还是离王婶不近不远客气处着就成。”顾兆说。穷也有穷的有骨气的,也不能什么都赖在穷上。黎家当年的境况比隔壁王婶家还要穷,一间茅草屋,旱地不出粮,父子俩青黄不接时就饿肚子,可也没贪过谁家小便宜,有那种心思。当年伸一把手的情谊,黎大一直记着,有啥的顺手就能帮。给人家杀猪都少要一些下水。黎周周也记着王婶在他小时候帮过他,顾兆敢打包票,要是烧炉子是黎家父子,王婶来买,那绝对是便宜十文的。“我知道相公。”黎周周醒着面团,开始摘野菜,拿着个下面条锅里,在别人面前,黎周周可能不会说这种落人口实的话,在自家相公面前没所谓,他知道相公站他这边的,说:“我觉得王婶心胸小气,也幸好水田肥这次好使。”不然的话,王婶更记恨了黎家,不知道要做点啥。虽然村长说好坏都自己受着担着,但人家心里恨黎家,偷偷摸摸的搞点坏,村长还真能闹大了动村法不成?小人难防,尤其是邻里,所以对这王婶就远着些不咋打交道就成。黎周周锅里下面条,黎大背着一筐猪菜,手里拎着两捆干柴火回来了,顾兆给爹准备了热水洗洗脸和手,正巧能吃上饭。吃过饭,黎大也不闲,在家里待不住,还是往山脚跑多捡柴火。他家哥婿身子骨弱,进了秋冬要喝汤,还要烧炉子,都是废柴的。黎周周便去杏哥儿家做衣裳。早上裁剪好,下午黎周周便开始给对襟胸前绣福字,干绣活前还洗过手,一针一线的,做的又快又好。这福字简单,顾兆字也特意写的圆一些饱满。老人瞧着指定觉得好,有福气。黎周周花了四天绣好的,杏哥儿婆母瞧着说好,圆圆润润的一看就能带来福的。杏哥儿便说娘喜欢,改明他去镇上也扯块布,给娘绣一件短袄。“花那个钱干啥,我又不过寿。”杏哥儿婆母嘴上不要心里是高兴。后来黎周周给袖口领口绣祥云,杏哥儿便问黎周周买了块靛色的,也给他婆母做了件对襟袄子,说是当新衣,按照黎周周做的款式来,也绣了福字。杏哥儿婆母嘴上嗔怪杏哥儿花钱破费了,可心里爱着呢。许氏一瞧,可能有了紧迫感,没几天,黎周周这边短袄塞了棉花,开始做盘扣,许氏去镇上也买了布回来,说给婆母做裙子。简直像是打擂台。幸好黎周周的短袄做好了,说不打扰,抹额他回去做也成,端着竹簸箩赶紧回家。“别是我做短袄惹出来的事,让杏哥儿和他大嫂不睦了。”黎周周还挺忐忑,跟相公学。顾兆给老婆揉手,说:“只剩抹额了,你别熬坏眼睛,白天在做。”然后才说:“我虽没怎么和堂弟公爹婆母打过交道,但听你说,王家掌家的面上还是不偏不倚的。”每年收成卖了银钱充公,王家老两口还给大房二房发零花钱,一年各一两银子。小家手里有钱,不至于给孩子买根线都要看婆母脸色伸手要钱。杏哥儿婆母把中馈捏的死死的。“咱家给了免费的肥田法子,现在村里人见了咱家人都和和睦睦的,再加上光宗留府县了,几层关系,堂弟婆母对着堂弟亲近一些,你都瞧出来堂弟大嫂怕她婆母偏心,她婆母指定也看出来了,没准借着做衣服的机会敲打许氏。”顾兆给老婆宽心。黎周周听相公的,心里踏实不少。“还是咱家好,人少简单没那么多矛盾,主要是有什么说什么。”顾兆真心实意说。不然过日子真成了斗心眼了。果然没两天,杏哥儿来黎家玩,黎周周难得主动提起来,问没惹出什么事吧?杏哥儿噗嗤笑说:“你一走,我婆母就说成啊,那你给我做条裙子,不然我穿二房的袄子,不穿大房的裙子,你还觉得我偏心二房。”许氏当场臊的说不出什么话,那点小心思被婆母看穿。“后来呢?”“我做袄子也是话赶话,糊涂的就说出去了,其实还是有点心疼我买的布和棉花钱,现在大嫂做了,我心里舒坦了。”杏哥儿想不能单他一人出钱出力,也得让大嫂出一回。没事就成。黎周周彻底是宽心了。到了月底,铁蛋又跑来一次说明个儿家里摆席。十二月初,顾兆和黎周周便带着礼去了东坪村。盖屋落地的礼是一块糖一坛子酒,用红纸包了二十文钱。这算是很不错很体面的礼了。给顾阿奶过生的礼是黎周周亲手做的短袄、抹额,孙子辈孝敬钱给包了三十文。酒席自然是摆在顾四家新盖的院子里,热闹。黎周周和相公进了东坪村,顺着路找过去,岳家大变样了,中间的堂屋左右各加盖了两间,灶屋、粮库也是,这边用的黄泥墙搭着瓦片屋,正屋是青砖瓦房。不过因为中间的屋子老,有些旧,两边新盖的格外新,看上去就不是很利索。这会院子中间摆了七八张桌子,旁边临时抹了个泥灶,用来炖肉炒菜上席面。黎周周和相公进了屋,先把礼送过去。李桂花接了篮子和红包纸,眼神还瞅着顾兆手里拿的包袱,不知道装了啥,鼓鼓囊囊的一大包。“这是送阿奶的生辰礼。”顾兆当着村里人面说。李桂花便讪讪笑,收回目光,说:“对着呢,你阿奶还在大伯家,一会接过来一起吃席。”“那我和周周去大伯家。”“去吧去吧。”李桂花客客气气的笑,等黎周周顾兆一出门,先拆开红包,一瞧有二十文,篮子里还有糖和酒高兴的不得了。顾大伯家不远。院墙是矮的一米多高,顾兆和黎周周身高足,一眼就看见大伯娘朱氏正搭晾洗衣裳,不过瞧着神色不好,像是生气。朱氏能不生气嘛,本来顾四家盖屋要摆酒席,李桂花非得拉上她家,顾四说他娘六十生日,不然大哥咱兄弟合起来摆酒席,我家是盖屋,你家是给咱娘祝寿。顾大就同意了。朱氏气的是,他们家也掏了一半酒席钱,现在酒席摆顾四院子里,场面话、人情全让顾四做了,她婆母说顾四两口子的好,想起来她的生,给她过寿如何如何。结果呢?她婆母是十一月尾的,愣是拖了几天到今天摆席。因为顾四查了黄历,说今个日子吉利。她婆母之前逢人就说顾四好的那些话,现在咋不说了?朱氏心里解气,同时也生气,她家白花了银子给顾四做排面了。听到院子门口有动静,朱氏开了门,看是顾兆带着哥儿黎周周上门,对着顾四一家正窝火,朱氏难免面上没多少热情,招呼两人进屋,老太太就在屋里。顾阿奶坐在炕上,长吁了一口气。以为小儿子真实心实意的想给她过寿呢,没成想——“阿娘,兆儿和周周过来看你了。”朱氏说话。顾阿奶回了神,就看见推门进来的孙子,眼里没别人了,顿时眼泪婆娑说:“诶哟我的兆儿,你可来看我了。”下了炕,又是欣喜,拍怕孙子胳膊,看了又看,“高了,结实了。”“阿奶,都是我不是,怕您生气,一直没敢过来。”顾兆扶着阿奶坐好,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