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得形象全无, 满面红光, 小腹微鼓。林葳蕤挂念着叶鸿鹄说的那两本古籍,他比别人早放下碗筷,就在旁边等着,左右伺候的人立马给端了点心来, 他抓了一把松子在那里一粒粒地剥。长白山的松子醇厚味浓, 炒过的嚼着有股咸香, 伴着一丝独特的焦味。就连林葳蕤都忍不住闲来无事抓一把。他剥了一会放在一个碟子里, 见旁边的叶鸿鹄已经让佣人在盛第五碗饭了,不禁挑眉咋舌。这人……怕是个饭桶转世投胎的吧。也难为他之前患胃病多年了。叶鸿鹄上次被下属召回奉天,临走前吴冕几乎派人搬空了林葳蕤放在地窖里头的所有腌制的东西,说是给他们家大帅续命的,要不是僮掌柜誓死不从,他能连酒楼地窖的吃食都搬了。林葳蕤嘴上说着嫌弃,但还是又抄了几个养胃菜谱给他。多年后,林蓁芃回顾往昔,猛然发现,他叶哥之所以能成功虏获美人芳心,除了长得符合美人主厨的审美,会耍强势入驻、紧迫盯人这些寻常人做不来的流氓手段外,还有一处占便宜的地方,那便是他大哥这人吧,对食物的态度十足庄重,平生最看不惯有人对吃的挑三拣四了,更别说还有胃病吃不下饭的人了。看他叶大哥吃不下,可不就忍不住给人做吃的了。看着别人吃自己做的菜吃得格外香,是一个主厨最大的成就感来源。叶鸿鹄吃完第五碗饭放下碗筷,让人拿条热毛巾来,也拿过盘子剥松仁,林葳蕤有求于人,所以见他剥,以为他要吃,便将装着剥好松仁的碟子轻轻对移向他。“你吃你的,别动手我来。”叶鸿鹄说完,将暖热的毛巾递给他,“擦干净手指缝。”“你怎么什么都管?”林葳蕤默默接过毛巾,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细屑都抹干净。叶鸿鹄手没停,头都没抬就道:“不管谁,就管你。”林葳蕤:…………吴冕偷偷地瞧了眼,眼见对面俩人粉红而不自知的氛围,突然心生悲凉,暗叹英雄难免气短、温柔乡里难出霸王,想当年吾等奉天三孤狼,东打鬼子,北揍毛子,气吞关东如虎……而今长城犹在,不见叶郎……他望了眼江坤,突然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幸好还有兄弟你这个老光棍与我共进退啊!江坤见他不知发什么癫,抖了抖肩,甩开他的手,然后开始逗小孩玩。别看他面相能止小儿夜啼,但却是个爱跟小孩玩的性子。此刻小蓁芃吃饱了睡意上涌,坐在饭桌边,因为人小,从江坤那只能瞧见他的头。半困半醒间,他还坚持睁大双眼,只是细看之下,大眼里全无焦距,整个小身体东倒西歪,别提多好玩。“自然是赔的, 把小红楼赔给葳蕤吧。“最好是一直都住这。“小红楼这么好的房子赔给我, 我也不敢一直住着啊, 姜庄的小别业虽小, 但金窝银窝还是自己的窝好。四哥说是吗?”叶鸿鹄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故技重施,说起了另外的事情:“葳蕤可曾听过《易牙食经》和《千金食疗方》二书?”易牙乃春秋时期齐桓公的司庖,擅调味,可以说是所有厨子的祖师。他最有名的便是他的食疗法,传说能够医死人肉白骨。有人说他生前曾将毕生所学著书,传给弟子,即所谓的《易牙食经》。《千金食疗方》则传是药王孙思邈所著,乃养颜圣本。千百年来无数人追寻这两本古籍的下落,不过都一无所获,倒是有很多托两位名人之名写的遗意之流书籍。因此世人便说此两本古籍应是后人臆测杜撰,并未真实存在。熟悉大少的人皆知别看林葳蕤长得好,但是个脾气大的主儿,还不好哄,被人绑来奉天,修养期间出个门透透气周围起码十个人小心盯着,就怕他万一摔了碰着哪了。就算是心知叶鸿鹄只有一番好意也要恼了。此刻见对方又顾左右而言他,竟然还拿那些早已失传甚至被世人认为不存在的古籍来引开话题,林大少当即便不高兴了,连名带姓地提高声量叫人:“叶鸿鹄!”那双丹凤眼微睁,瞪人的时候威慑力十足,这要是随便来个人恐怕也就立马不敢造次,应了他了,可惜对面的人看着他横眉竖目也跟看仙男似的,一点不惧。叶鸿鹄听他叫自己的名字,笑着应了一声:“在这呢”,又接刚才的话头说:“我前些年在一处古墓里找到了这两本古籍,不知是真是假,葳蕤有没有兴趣鉴定一番?”林葳蕤原本以为叶鸿鹄是来糊弄自己的,结果听他这话里头的意思,确实真有其物!竟然还是从墓里头带出来的。林葳蕤没别的爱好,唯有关于食物此一道的东西,最是心头好,其中历代古籍为甚。林大少眼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回去的事情,不过还是怼了他一下,“大帅还学人下斗?”叶鸿鹄摸摸鼻尖,讪笑:“这不是白手起家嘛。”数年前,当叶大帅还是叶四哥,连声爷都称不上的时候,他带着一帮弟兄投了绿林,手里头要粮没粮,要枪没枪,只得先从老祖宗那借了点钱花。林葳蕤没说话,但是小眼神一直往他那飞,叶鸿鹄见他心急想看却又面上矜骄的模样,虽然很想让他高兴,但还是怕他饿着,便道:“如今天色已经晚了,不如先吃了晚膳我们再看?”林葳蕤勉为其难点点头,起身披着斗篷去了厨房。外头的江吴二人见此,将自家要跟着同去的大帅拦了去书房。“先生好!”“先生晚上好!”问好声此起彼伏,从叶鸿鹄专门为林葳蕤安置的小厨房里头传出,听到动静的林蓁芃扒着小厨房的门往里头瞧,这菜还没做呢,小孩就忍不住咽口水。说是小厨房,其实大得很,里头什么设备厨具都有,甚至一些诸如冰箱的现代类的电器都搬了一台。林葳蕤转了一圈,捡了几根金黄色的鹿筋看了看,见着是是梅花鹿的,吩咐道:“取些凤爪来。”底下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厨房好手,早被吩咐了一定要好好伺候这位先生,当即照办。鹿筋此前已经泡好胀发了,林葳蕤三俩下修净它然后切成一指宽细,加了料酒和其他药材、配料在锅里开大火煨煮,等到鹿筋煮透,胶质差不多快出来的时候,又放入炖盅里小火炖着。做的是凤足炖鹿筋,周围打下手的人已经十分有眼色地处理了凤爪,褪去外头的皮衣,爪尖和大骨什么的都拆掉,确保等会凤爪入口不吐骨。林葳蕤接过在沸水锅里焯了一下,也放入和鹿筋一起炖盅里,面上再摆上几片火腿片和长白山里的蘑菇。这菜的做法跟有凤来居的招牌掌翼煲有些相像,可想而知味道如何,等到林葳蕤再次揭锅放入鸡汤的时候,那股香味一下子飘散出来,升腾至炖盅上方,隆冬里在暖黄的灯下形成可见的白雾,熏得大冬天的人晕乎乎的。这一个半月小厨房里头的人已经遭受了无数波香味侵袭,但此刻仍是心思浮动,无心做事,一个个眼神都往林葳蕤那边飘。屋外的林蓁芃由扒着门缝偷偷瞧变成了像只小狗一样趴着灶台目不转睛地看。林葳蕤见了他小狗眼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