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赵村长忧心忡忡,“坟被动过是可以看出来的,大家伙把事传开了,会对你家指指点点……”刘雨出声打断,“村长,我想的很清楚了。”“你这孩子怎么……哎……”赵村长见怎么也劝说不了,只好作罢。封北面色严肃,“村长,这件事还请你别声张。”不然也不会晚上过来。赵村长咳嗽两声扭头吐口痰,拿鞋底一碾,“我有数。”他往草丛那边喊了声,“小燃,别躲了。”高燃一脸无语的出来,一大把岁数了,视力竟然还这么好,黑灯瞎火的也能看那么仔细。“那什么,村长,我来这里的事我爸妈不晓得。”言下之意就是希望你老人家能帮我把这个事儿给遮过去,就当没看见我。赵村长的口气很重,“你表姐糊涂,你也不劝着点,还凑这个热闹,害得你表哥在地底下都不得安生。”高燃心说,其实这是我的主意。赵村长没再说什么,也没走,而是帮着挖坟。不多时,棺材被挖出来,封北跟杨志跳进坑里,一人一头将棺材盖子掀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从棺材里冲出,令人作呕。刘雨捂住口鼻后退着走到不远处站着去了,赵村长没走,但能看得出来他很不能接受,正在竭力忍着。高燃拿出封北事先给他准备的口罩戴上,他跪下来,在坟包前磕了三个头。做完这个动作,高燃就用只有男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小北哥,你能不能帮我把表哥的衣服脱掉?”封北盯视着少年,“理由又是不能说?”高燃没吭声,就是默认了。封北揉揉额头,“回去以后给我写份报告。”高燃说,“我不会写。”封北瞪过去。高燃忙改口,“好好好,我写。”封北先是去问过死者的亲姐姐刘雨,得到许可才回坑里,淡定的给尸体脱了衣服。高燃看的冷汗直流,他这会儿信了男人之前说过的话,这世上真没鬼。不然对方不会跟没事人似的,好像棺材里躺的不是尸体,是块木头。封北在坑里说,“下来吧。”高燃站在上面往下看,他咕噜吞了口口水,手撑着地面,小心谨慎的扒着土壁下去。封北示意少年到棺材那里去。高燃的声音藏在口罩里面,“手电筒呢?”封北把手电筒给他。高燃深呼吸,想起来是在坟包里时,一口掺杂着臭味的空气已经被他吸进了肺腑里面,他差点儿背过气去。虽然是亲戚,那种恐惧丝毫不减。这绝对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干这种事。棺材里的尸体腐烂得厉害,高燃根本没法找黑斑,他用力掐一下手心让自己冷静点,不断在心里说,没事的,有封北在,没事的。封北站在一旁,没什么动作,只是拿锋利的视线盯着少年,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接下来一幕就是,高燃看尸体,封北看他。大晚上的,对着一具腐尸,还得集中注意力一寸寸的检查,除了专业的法医,这世上没几个人可以做得来。高燃做不来,又必须得做,他屏住呼吸,硬着头皮仔仔细细的搜寻,手心里全是汗,握几下才握紧手电筒。封北拽住快要把头伸到棺材里的少年,“别凑这么近。”他没戴口罩,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尸体,跟一坨肉没什么区别,可少年不同,没有那些经验,正常反应是犯恶心,不敢看。高燃给了男人一个“不凑近我看不清”的眼神。他的眼睛微红,依然可见里面的坚定和决心。封北的眼底闪过一丝怪异,还有疑惑,少年想看清什么?他的思绪被干呕声打乱。高燃看到一只不知名的虫子从腐肉里爬出来,他浑身的毛孔瞬间炸开,受不了的丢掉手电筒往上面爬。那模样实在是逗,封北看傻了。结果因为高燃太慌了,手忙脚乱,爬几下都没爬上去,两条腿往上蹬,土渣子被他抓下来一大把。封北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手托住少年的屁||股,把他轻松往上一推。高爬上去以后,高燃就拽掉口罩跑到一边呕吐,把胃里来不及消化的食物残渣全吐了出来。封北拍拍他的后背,“还看不看?”高燃点头,这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吐几次就能适应了,他是这么想的。缓了会儿,高燃就重新戴上口罩,说要回坑里。杨志忽然冷不丁的来一句,“高燃,你将来有可能跟我们成为同行。”高燃一愣,不会吧?杨志用了强调的语气,“非常有可能哦。”封北皱眉扫他一眼,“别说废话。”杨志继续把风。赵村长往那边看了好几眼,似乎是对少年不合常理的行为感到费解。小孩子瞎凑什么热闹。高燃再去看棺材里的尸体,不到一分钟,头隐隐作痛,他惊的呼吸一停,难道斑已经被他看到了?在哪儿?高燃回头去找,一处处排除,他的视线盯住一个地方,周围都是腐烂的肉块,光线又暗,模糊难辨。头疼的感觉猝然间被放大数倍不止,高燃连连抽气,他的身子一晃,重心不稳的往棺材里栽去。封北眼疾手快的捞住了少年,发现他一张脸发白,整个人都在颤抖,登时就皱紧眉头,“怎么回事?高燃?”高燃眼前的世界在旋转,像是有人在他脑子里钉钉子,疼的快要裂开。他无意识的抓紧封北的手臂,指甲抠了进去。封北绷紧唇线,脑子里闪过什么,他想去抓,却迟疑了一下,就此错过。高燃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你们会不得好死。”那一霎那间,高燃手脚冰凉,他刷地一下抬头,哆嗦着嘴唇问,“村长,是你在说话吗?”赵村长奇怪的说,“我没说话啊。”不等高燃多想,他又听到了那句话,“你们会不得好死。”这次高燃听清了,也辨认出来了,那是李疯子的声音,嘶哑痛苦,带着诅咒的意味。第22章 我看见了真相高燃是被封北背下山的。后面的事他没有再过问, 整个人手脚发软的瘫在皮椅上面,浑身湿透, 像是刚淋过一场大雨, 老天爷专门给他开的小灶。封北给少年拿掉口罩,“怎么样?好些没有?”高燃问他要水喝。封北拧盖杯盖把杯口送到少年嘴边,“又是失眠, 又是头疼的,你毛病不少啊。”高燃没伸手接,嘴巴凑上去喝了两口水,听到男人说,“你那头疼的蹊跷, 是不是该跟我说一说?嗯?”他呛到了。封北宽大的手掌放在少年背上,轻拍几下说, “这就吓着了?高燃, 你心虚什么?”高燃咳的眼睛通红,“你先别说话!”封北拉开车门下去,后面的衣服被拽住,他没回头, “松开。”高燃说,“我只是让你不要说话, 没让你下车啊。”他可怜巴巴的哑着声音哀求, “小北哥,你在车里陪我吧,我害怕。”车门一关, 封北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高燃抬起胳膊闻闻,感觉身上臭臭的,他想起了表哥的尸体,胃有些痉挛,索性闭着眼睛整理思绪。封北也不嫌疑,他喝口水,盖上杯盖后点根烟,耐心的等着少年主动跟自己分享搜查的结果,这种情况很奇妙。明明只是一个高中生,没有断案经验,却让封北产生了信任的想法,甚至有一种搭档的错觉。车里响